“由黑省第二制藥廠技術(shù)部副廠長,時櫻同志負責帶隊!”
時櫻從容起身,向周圍鞠躬致意。
周圍的議論聲突然變大。
“怎么這么年輕?”
“以前沒聽說過,她是誰?”
坐在后排的何曉白,在聽到“時櫻”兩個字時,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電流擊中。
她難以置信地伸長脖子,當她看到第二排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正從容站起身的身影時,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季陶君也驚訝的直起身,看向時櫻。
副部長宣布完團長名單后,翻過文件的下一頁:
“同志們,為確保此次封閉式技術(shù)交流高效、有序、安全進行,現(xiàn)宣布幾項重要規(guī)定,請各代表團務必嚴格執(zhí)行!”
“第一,團長負責制!各代表團團長作為第一責任人,務必管好自己的人,一旦出現(xiàn)任何問題,無論大小事均由團長負直接領導責任!”
時櫻心想這團長果然是不好當。
“第二,在雙方代表團正式簽署合作協(xié)議前,代表團全體成員嚴禁擅自與外國代表團成員私下接觸。如有違反,將嚴肅追究代表團團長管理責任,涉事團隊予以解散,并清退。”
“第三,封閉管理紀律!本次交流會實行全封閉管理。”
“最后,不得無故缺席任何一場既定議程安排!”
“違者,無論身份、無論理由,立即取消參會資格,遣返原單位,并通報批評,后果自負。”
短暫的停頓后,副部長合上文件夾:“以上四點至關重要!希望各位團長,全體團員嚴格遵守。”
“散會前十分鐘,各團自行集合,熟悉團員名單,核對身份證件?!?p>話音剛落,他便示意會議進入下一階段。緊繃的會場氛圍略微松動,取而代之的是椅子挪動的聲音和低聲交談。
各代表團按照預先劃分的區(qū)域開始聚集。
時櫻快步走向季陶君的方向。
“季教授,我……”時櫻剛開口。
“醫(yī)藥技術(shù)團的同志們!A區(qū)集合!時團長,請到這里!”
A區(qū)方向,一位工作人員拿著小喇叭喊人。
時櫻只得丟下一句:“稍后給您解釋?!?p>來到A區(qū),十一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剛走過來的時櫻身上。
有好奇,有審視。
時櫻站定,迅速收斂了所有個人情緒:
“同志們好,我是時櫻,現(xiàn)在,我們按名單核對身份。請念到名字的同志,答‘到’,并出示工作證?!?p>她低頭看向名單:“張海濤!”
“到!”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應聲答道,舉起了證件。
“李曉蕓!”
“到!”一位干練的女研究員回應。
“……”
清點完成員后,時櫻將名單收好:“我知道大家覺得我年輕,甚至可能因此輕視我,但是我們這次的最終目標,是為了技術(shù)交換?!?p>“接下來的三天,我會帶你們熟悉項目,我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
眾人面面相覷,一些老資歷忍不住提出異議:
“這次與外國交流團會面,也不只是青霉素這一個項目,團長的為什么是你的,你應該心里清楚!”
時櫻撩起眼皮,平靜道:“你的意思是,我靠裙帶關系上位?你想清楚再答,我們可以現(xiàn)在去找領導對峙?!?p>讓人被堵得啞口無言。
時櫻接著說:“除了青霉素外,瘟青一號也是我?guī)F隊做出來的?!?p>“諸位比我差了一些運氣,因為國家同時選中了這兩個項目,所以我坐上了這個位置上?!?p>“各位都是真才實學的能人能將,希望以后有合作共事的機會?!?p>一共三句話,表明了時櫻的態(tài)度。
副部長在旁邊聽著,忍不住點了點頭。
第一句話展現(xiàn)實力,第二句話表明我只是運氣好,給足了眾人面子,第三句話利益交換,表示結(jié)善緣日后可以合作。
原本還想著這丫頭年紀輕,怕她鎮(zhèn)不住下面的老油條,想來撐撐場子。
現(xiàn)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而另一邊。
季陶君的履歷已經(jīng)足夠驚人,不用他說話,自有人上趕著問好搭話。
蘇明儒充當了助理員的位置,幫老師點名。
何曉白還是頭一次見到師祖,想留個好印象,主動接過名單:“老師,讓我來吧?!?p>季陶君心里裝著事,看到她,回神:“你是玉希的女兒吧?!?p>何曉白羞澀的抿唇一笑:“師祖好?!?p>季陶君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
何曉白一頓,媽媽不是說,季陶君會非常照顧她嗎?怎么覺得有些冷漠?
壓下心中所想,何曉白對著名單,開始一個一個念名字。
“蔣鳴軒?!?p>“孟長征?!?p>“……”
看到下一行的字時,何曉白瞳孔猛的一縮。
“時……櫻?時櫻!”
她猛地抬頭,聲音拔高:“這名單是不是印錯了?時櫻是醫(yī)藥代表團的團長,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們機械技術(shù)團的名單里?”
會議室要時安靜,所有目光聚向季陶君。
季陶君眼皮都未抬,名額是他給時櫻的,她心里最清楚:
“沒印錯。時櫻是雙重身份,醫(yī)藥代表團團長兼軍工團正式隊員?!?p>“不可能!”何曉白脫口而出,“兩個代表團隸屬不同系統(tǒng),名額根本——”
蘇明儒拉住她:“曉白,時櫻同志的名額是龍華基地特批的軍功獎勵,上個月她以身犯險,協(xié)助國安部抓住了特務,龍華基地給她特批了名額?!?p>何曉白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她花兩千塊錢買的名額,時櫻一開始就有了!
“老師”她喉頭涌上腥甜,“您說的那個猶豫要不要名額的人…就是時櫻對不對?”
蘇明儒頷首的剎那,何曉白聽見心底某根弦錚然崩斷。
——原來如此。
時櫻一個學農(nóng)學的,除了會幾句英語,哪懂什么機械?
她寧可強占機械團名額,也不肯讓給她。
這么好的機會她也要浪費,真是太自私了。
季陶君眉頭動了動。
名單上本來沒有何曉白,此刻她卻站在這里,而時櫻動用的是她的內(nèi)推權(quán)——
這說明,時櫻把自己的名額給了何曉白。
名額從左手搗鼓右手,圖什么?
蘇明儒突然想到什么:“老師,您不是說,您的名額留給了您的小徒弟。”
“讓我也見見這位師弟……還是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