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嘉瑞被激得跳腳,脫口而出:
“她算什么東西,要不是我姐姐讓我……”
話說一半猛地捂住嘴,小眼睛滴溜溜的看向父母。
蕭太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
蕭家家主的眼神更是冷得能凍死人。
時櫻踢了程小寶一腳,他哇的大哭起來。
卷起衣袖,露出清晰的抓痕和牙印,又摸了摸唇邊的掉皮,委屈得驚天動地:
“嗚嗚嗚,爺爺,他們欺負我,他們說我沒有爹媽,沒有家教,爺爺,我想要爹爹媽咪。”
程官霖把孫子抱起來,哄道:“不哭不哭,他們還說什么了?”
程小寶:“我都跟你說我爺爺在三樓了,他們還說三樓算個屁。”
“地庫里面又黑又冷,我好怕啊爺爺…….”
蕭家的人臉色都變了,誰不知道金佛爺?shù)拇髢鹤雍蛢合眿D都死了,只留下這個孫子。
這不是往他心窩子上戳嗎?
蕭太氣的照著兒子的后腦勺打了一巴掌:“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
蕭嘉瑞冤枉死了:“我沒有,我沒有!”
蕭明嵐勉強道:“我確實沒有聽到嘉瑞這么說過。”
程小寶:“他在爛姐姐來之前這么罵我的,他還說……”
蕭嘉瑞堅決維護蕭明嵐:“不許罵我姐姐,你才爛!你才爛!”
程小寶委屈:“我說的是嵐姐姐?!?/p>
說著轉(zhuǎn)向程官霖:“爺爺,小寶這么懂禮貌,為什么會被罵?”
蕭嘉瑞:“……”
他突然有種想吐的感覺。
程官霖冷哼一聲:
“看看,當(dāng)著我的面就敢罵人。蕭生,你們打算怎么給我一個交代?”
雖說,蕭家隱隱壓了程家一頭,但蕭家已經(jīng)是老牌世家,而程家是近百年才崛起的,隨后迅速掌握了九龍這片區(qū)域。
要真論起來,程家才是他們腳底下的九龍的地頭蛇。
蕭嘉瑞態(tài)度擺在那,又有眾人見證,蕭家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蕭家家主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程生,是我蕭家教子無方,驚擾了令孫。此事,我蕭家認栽。賠償條件,程生您開口便是?!?/p>
程官霖面無表情:“賠償多見外,兩家有生意往來,又不是沒有緩和的余地?!?/p>
他這么一說,蕭家家主就懂了。
兩家有生意往來,也不好當(dāng)眾撕破臉,那就只能讓利了。
蕭家家主報出一個數(shù)字,并附加了幾項對自家生意不利的條件。
程官霖表情松快不少,跟人來到一邊討價還價。
在場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全當(dāng)沒注意到。
程官霖與蕭家談妥條件后,目光轉(zhuǎn)到時櫻身上。
“趙小姐,小寶很喜歡你。”
他拍了拍孫子的肩。
程小寶立刻會意:“姐姐,等你回去的時候可以坐我們的車,爺爺?shù)能嚳墒娣??!?/p>
程官霖眼皮微抬,掃向時櫻:“等這邊結(jié)束了,順路的話,送你們?!?/p>
這話既是邀請,也是命令。
時櫻心領(lǐng)神會,微笑應(yīng)對:“多謝金佛爺和小寶。不過,我們還有些生意要談,和幾位老板約好了?!?/p>
她目光示意性地投向旁邊幾位觀望的港商。
程官霖鼻腔里“嗯”了一聲,視線在那幾人臉上一掃而過。
那幾個港商當(dāng)然能領(lǐng)悟到這一點的意思,立刻滿面笑容的圍上來。
程家的勢力這么大,誰不想在金佛爺面前露臉。
他們心里甚至有些曖昧的想。說的好聽,是小寶喜歡趙小姐,指不定就是給金佛爺找下一任夫人呢。
再看看時櫻,那長得水靈水靈的,就是劉海有些厚,不太能看得清眉眼。
“蔣生,快請坐!設(shè)備的事正好聊聊。”
“對對對,耽誤不了多少時間?!?/p>
“程老放心,交給我們!
蔣鳴軒被熱情的港商拉走。
時櫻不懂這些,則安然退到角落,慢條斯理享用點心,實則留意著蕭家人。
蕭明嵐整個人一副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蕭太叫了她好幾聲都沒應(yīng)。
等等……這蕭太?
時櫻覺得蕭太這張臉莫名的熟悉,有些像原主的母親,時流吟。
原主母親的照片并不多,再加上當(dāng)時黑白照片的局限,所以和眼前的人對比起來還是有些費勁的。
但唯一清楚的是。
蕭太唇角有一顆痣,鼻梁極高,是標(biāo)準的駝峰鼻,再加上與照片上迥異的氣質(zhì),這么對比下來就不像了。
而時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時家人雖然鼻梁高,從來沒有出過駝峰鼻,她是小巧的翹鼻。
蕭太似乎察覺到什么,抬眼對上時櫻的視線。
她眼中更多的是默不作聲的審視和冰冷。
時櫻心頭疑慮更甚。她迫切的想要驗證心中的猜想。
于是端起酒杯,厚臉皮主動走向蕭家母女,像是要緩和氣氛:
“蕭太,這件事也有我的一份責(zé)任,我深感抱歉,還未請教夫人貴姓?”
蕭太端坐不動,態(tài)度疏離冷淡,眼皮都沒抬:“我隨夫姓?!?/p>
語氣簡短,拒人千里。
這時,蕭明嵐猛地回神,看到時櫻湊近,眼中瞬間燃起怒火和鄙夷。
她認定時櫻是來緩和關(guān)系的,她冷笑一聲:“呵,趙小姐現(xiàn)在倒是光明磊落了?!?/p>
“躲在后面看完戲,就想來交個朋友?不過,這也不是不可以……”
她心中實在恨的不行,伸手作勢要幫時櫻扶正眼鏡,動作看似親昵,實則另一只手掐向時櫻的手臂。
“眼鏡都歪了……..”
往常她這樣的刁難,一些富家千金總是默默忍了下來,卑躬屈膝的討好她。
她以為,時櫻要么是忍下來,要么是哼哼嘰嘰的掉幾滴眼淚。
沒想到,時櫻反應(yīng)極快,在她靠近的瞬間后退。
猝不及防間,蕭明嵐把時櫻的眼鏡勾了下來。
眼鏡被摘下,厚重的劉海被鏡框掀開半瞬又被撥回,但足以讓蕭明嵐清晰地看到時櫻被遮掩的、完整的眉眼——
蕭明嵐抓著眼鏡的手一松,“啪嗒”一聲,眼鏡掉在地上。
“嵐嵐?”蕭太皺眉,察覺女兒異樣。
蕭明嵐猛地回神:“哦,剛剛沒注意?!?/p>
“媽!我們走吧,這里不要臉的人太多了,我招架不住?!?/p>
她沒在看時櫻一眼,帶著蕭太離開了宴會廳。
時櫻緩緩彎腰撿起眼鏡,重新戴回鼻梁。
是她的錯覺嗎?
……
宴會散場。
時櫻與蔣鳴軒走出酒店。冬夜微涼,一輛龐然大物靜靜停在階下,鶴立雞群。
那是一輛 1971年款的勞斯萊斯銀影。
車身是深不見底的墨玉黑,線條威嚴厚重。鍍鉻格柵泛著冷光。
車窗玻璃顏色異常深暗,是特制的加厚防彈玻璃。
司機與保鏢站在車的兩旁,這便是金佛爺?shù)膶僮{。
程官霖祖孫尚未上車,顯然在等。
見時櫻二人出來,程官霖下巴微抬:“上車吧?!?/p>
程小寶直接跑來拉住時櫻衣袖。
時櫻目光迅速掃過四周,對蔣鳴軒低語:“蔣大哥,你先回去。我有幾句話單獨和金佛爺說?!?/p>
蔣鳴軒點頭。
程官霖看了時櫻一眼,沒多問:“上車說?!?/p>
帶著程小寶一同坐進寬大后座。
車門關(guān)閉,隔絕外界,隨后平穩(wěn)啟動。
車內(nèi)再無外人,程官霖靠進柔軟座椅,整個人松弛下來,像是老去的猛虎慵懶的小憩。
他用力揉了揉程小寶的頭:“小寶,做得好!”
程官霖轉(zhuǎn)向時櫻:“蕭家這下老實了。割了九龍碼頭旁黃金地皮的優(yōu)先權(quán),還永久讓出兩條航線一成利。”
他嘴角勾起一絲笑:“小寶這頓苦,值了?!?/p>
程小寶沖時櫻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時櫻微笑應(yīng)和:“小寶很機靈?!?/p>
她目光投向車窗外璀璨街景,忽然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