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這是一種無聲的蔑視,而他最喜歡的,就是將這種蔑視狠狠踩在腳下,撕個粉碎。
“看來,你是不認同我的道理了?!?p>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病態(tài)的憐憫。
“可惜,今天不管你認不認,都得死在這里?!?p>話音剛落,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塊黑色的、刻滿詭異符文的木質令牌。
他看都沒看陸塵一眼,只是用一種近乎朝圣般的虔誠姿態(tài),將那塊令牌狠狠插進了腳下的泥土之中。
轟!
仿佛啟動了什么可怕的開關,整個山谷都輕微震動了一下。
隨即,那片種植著無數(shù)奇花異草的毒藥圃里,所有的毒草、所有的毒花,在同一瞬間瘋狂綻放。
赤、橙、黃、綠、青、藍、紫……
五彩斑斕的、肉眼可見的氣體從那些花草之中瘋狂涌出。
那些氣體很美,就像雨后的彩虹被打碎了,揉進空氣里。
可這美麗的背后,卻是足以讓神佛都退避三舍的劇毒!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些五彩斑斕的瘴氣就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片濃郁、幾乎化不開的毒霧。
將整個山谷都籠罩進去,形成了一片真正的絕死之地。
萬毒大陣!
這,就是藥王谷立足于世最大的依仗,也是藥不然最引以為傲的杰作。
他相信,這世上沒有任何血肉之軀,能在這片毒霧之中撐過三秒。
他自己也和那些護衛(wèi)在第一時間吞下了解藥,并迅速退到了山谷的入口處。
他站在毒霧的邊緣,一臉狂熱地看著那個被毒霧徹底吞噬的身影。
他在等待,等待著陸塵發(fā)出痛苦、不甘的慘叫,然后化作一灘膿水。
可他等來的,卻是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噠。噠。噠。
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里。
藥不然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在那片足以瞬間毒殺一支軍隊的五彩毒瘴之中,一道身影正緩緩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陸塵!
他竟然,什么事都沒有!
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那樣閑庭信步般走在那片連空氣都能腐蝕的毒霧里。
仿佛那不是什么劇毒瘴氣,而是清晨山間最清新的薄霧。
陸塵只是在毒霧升起的那一刻,輕輕深吸了一口氣,僅此而已。
百毒不侵,萬法不沾。
藥不然那張俊美的臉上,所有的狂傲、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得意,在這一刻第一次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種無法言喻的驚駭。
“你……你……”
他指著陸塵,聲音開始發(fā)顫。
“你是怪物嗎?!”
他不理解!他無法理解!
這,是他窮盡畢生心血打造的最完美的殺戮機器!
為什么!
為什么在這個人面前,就像一個可笑的玩具!
“?。。。 ?p>眼看著陸塵就要走出毒霧,藥不然徹底惱羞成怒了。
他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整個人主動朝陸塵沖了過去。
“我就不信!殺不了你!”
他的武功極為詭異,整個人就像是一條滑不溜丟的毒蛇。
他手上戴著一副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指虎,上面淬滿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他身形閃動間,嘴巴一張—
噗!
數(shù)根細如牛毛的毒針從他口中噴射而出,直刺陸塵的面門。
陰狠,毒辣,招招都離不開一個“毒”字,招招都指向人體的要害。
這就是藥王谷的戰(zhàn)斗方式,術與武的完美結合。
然而,面對這種花里胡哨的攻擊,陸塵甚至連躲閃的意思都沒有。
他只是看著那個瘋狂撲來的身影,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就在藥不然那淬毒的指虎即將觸碰到他身體前一剎那—
陸塵,動了。
他沒有用任何精妙的招式,也沒有展現(xiàn)出任何匪夷所思的身法,他只是簡簡單單地朝前轟出了一拳。
最簡單,最直接,最剛猛的一記直拳。
這一拳快到了極致,也準到了極致。
它直接無視了藥不然所有花里胡哨的防御和攻擊,看準了他因為前沖而露出的唯一破綻—
正中他的胸口。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如同巨錘砸在牛皮鼓上。
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虛妄。
“噗—”
藥不然的身體,就像是一只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正面撞上的破麻袋。
他口中噴出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撞在了后面那片他最心愛的藥圃上。
撞斷了一大片珍稀的藥草。
“為……為什么……”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陸塵那一拳已經震碎了他全身的骨骼和經脈。
他動不了了,只能躺在那里,用一種極度不甘的眼神,看著那個緩緩收拳、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男人。
“我的毒……我的武功……明明……都是最強的……”
陸塵看著他,平靜地說出了對他的最終審判:
“因為,你太依賴外物了。毒,是外物,那些所謂的技巧,也是外物。你早已忘了,‘人’,才是這一切的根本?!?p>“你的道,從一開始,就走歪了?!?p>就在陸塵準備,徹底廢掉藥不然,了結這一切的時候。
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藥圃深處那間最隱蔽的木屋里傳了出來。
“住手!”
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
藥不然,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有畏懼。
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陸塵停下了手。
他轉過頭。
只見。
一個頭發(fā)全白,但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矍鑠的老者。
在兩個黑衣護衛(wèi)的攙扶下,緩緩的從木屋里走了出來。
他的眼神,很亮。
完全不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就是藥王谷現(xiàn)任的谷主。
藥不然的父親。
藥擎天。
他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兒子。
眼神里,閃過一絲失望和一絲心疼。
然后。
他將目光,投向了陸塵。
他沒有憤怒。
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敵意。
他只是,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陸塵。
看了很久。
然后。
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藥王谷的護衛(wèi)都目瞪口呆的動作。
他,推開了身邊攙扶的護衛(wèi)。
然后對著陸塵。
緩緩的,拱了拱手。
用一種,近乎于請求的語氣說道。
“老夫,藥擎天?!?p>“求……陸先生,救我一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