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了,這世上真有人能煉出比他們丹盟還厲害的東西。
陸塵看著他那副快要瘋了的樣子,搖了搖頭,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好像有點(diǎn)無奈。
他緩緩的,把那個看著不起眼的木盒子,打開了。
也沒什么特別的動作,就是那么輕輕一掀。
就這一下。
盒子打開的一瞬間。
一股子香味,根本沒法形容的那種香味,一下子就從盒子里飄了出來,瞬間就把整個院子都給占滿了。
那香味,怎么說呢,又清又醇,一點(diǎn)都不膩人。
在場的所有人,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聞到這股子香味,都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像是被熨斗燙過一樣,舒坦極了。
那感覺,就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身體里那些陳年的疲憊,都一下子跑光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被磁鐵吸住了一樣,死死的盯著那個木盒子。
想看看里面到底是個什么寶貝。
木盒里,就那么安安靜靜的躺著一顆丹藥。
那丹藥,圓溜溜的,顏色跟上好的溫玉似的,看著就讓人心里舒服。
丹藥的表面,還流淌著一層淡淡的光,像是月光,又像是寶光,說不清楚。
這還不算最讓人吃驚的。
最讓人感覺頭皮發(fā)麻的是。
那丹藥表面的那層寶光,它竟然在動!
就像人呼吸一樣,一下亮,一下暗,特別有節(jié)奏的,在那微微的跳動著!
這玩意兒,是活的!
“這是……傳說中的‘生丹’!”
就在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震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那位被請來當(dāng)公證人的老頭,就是那個特別懂古藥理的老專家,突然跟被雷劈了似的,猛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巴張的老大,聲音都走樣了的尖叫出聲。
他一雙老眼瞪得溜圓,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著那顆“會呼吸”的丹藥,嘴唇哆嗦的厲害,話都說不囫圇了。
他那樣子,就跟看見了神仙下凡一樣,充滿了敬畏,就差沒當(dāng)場跪下了。
他用一種跟朝圣差不多的語氣,顫抖著說。
“丹成有靈,自行吐納……這……這是古籍里頭,就那么一兩句記載的,煉丹術(shù)的最高境界—‘生丹’!這已經(jīng)不是藥了,這……這是‘道’的具現(xiàn)??!”
老頭喊完這一嗓子,整個人都跟虛脫了似的,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卻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顆丹藥,生怕一眨眼,那寶貝就飛了。
丹盟那位不可一世的使者,在聽到“生丹”這兩個字,再看到那顆真的在“呼吸”的丹藥時,整個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徹底傻了。
他就那么呆呆的站著,眼睛直勾勾的,一點(diǎn)神采都沒有。
他這一輩子所有的驕傲。
他這一輩子所有的信仰。
他對丹盟那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就在這一刻。
被眼前這顆小小的,看起來不大,卻好像包含了整個世界的丹藥,給沖擊的稀里嘩啦,碎成了渣渣。
“噗通”一聲。
他雙腿一軟,整個人就那么癱倒在了地上。
他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現(xiàn)在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跟死人一樣。
他兩只眼睛空洞洞的,看著前方,嘴里就剩下翻來覆去的,喃喃自語。
“假的……都是假的……”
“我們煉了一輩子,都是錯的……”
“哈哈……錯的……全是錯的……”
他像是瘋了。
陸塵沒理他。
他把那個木盒子,連同里面那顆“生丹”,一起遞到了燕京王的手里。
燕京王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了,可這會兒,他那雙手,也抖得跟篩糠似的。
他小心翼翼的,像是捧著一件絕世的珍寶,把木盒接了過來。
做完這一切,陸塵才低下頭。
他看著地上那個已經(jīng)跟爛泥沒什么區(qū)別的丹盟使者,看著那個道心徹底破碎的可憐蟲。
他的眼神很平靜,就像神明看著腳下的螻蟻一樣,沒什么波瀾。
他輕聲問了一句。
“想學(xué)嗎?”
陸塵那句輕飄飄的“想學(xué)嗎”,像是一道天雷,又像是一縷仙音,鉆進(jìn)了丹盟使者的耳朵里。
他那雙原本已經(jīng)死寂無神的眼睛里,猛地一下,重新燒起了一團(tuán)火。
那是一種病態(tài)的,狂熱的,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火焰。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在地上根本站不起來,就那么手腳并用的,朝著陸塵的方向,瘋狂的爬了過去。
他一邊爬,一邊用額頭,用力的,一下一下的,往那堅硬的青石板上磕。
“咚!”
“咚!”
“咚!”
沒幾下,他那光潔的額頭上,就見了血,可他一點(diǎn)都感覺不到疼。
“想!我想學(xué)!”
他嘴里發(fā)出的聲音,已經(jīng)不是正常人的聲音了,又哭又笑,又喊又叫。
“求陸大師教我!求求您了!”
“我愿為奴為仆!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您肯教我!”
“我愿將丹盟的所有秘密,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訴大師!毫無保留!”
他徹底瘋了,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道”,他愿意舍棄自己擁有的一切,包括尊嚴(yán),包括忠誠,包括生命。
陸塵看著在他腳下,磕頭如搗蒜,已經(jīng)磕的滿臉是血的丹盟使者,眼神里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甚至沒再多看那可憐蟲一眼。
他轉(zhuǎn)過頭,臉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對旁邊還處在巨大震撼中的燕京王說。
“王爺,良藥不宜久放,趁熱吃了效果最好!”
燕京王被陸塵這句話驚醒,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丹盟使者,又看了看陸塵遞過來的,那顆還在微微“呼吸”的生丹,突然爆發(fā)出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趁熱吃了效果最好!”
他笑聲洪亮,中氣十足,哪里還有半點(diǎn)八十歲老人的樣子。
他在所有賓客,所有下人,所有護(hù)衛(wèi)的注視下,伸出那只還微微顫抖的手,從陸塵手中,接過了那顆生丹。
他沒有絲毫猶豫。
甚至連聞都懶得再聞一下。
燕京王仰起頭,就像是吃一顆再普通不過的花生米一樣,張開嘴,一口,就將那顆足以讓整個丹盟都為之瘋狂的“生丹”,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