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飛快刷了起來:
“秦總我愛你”
“給我一條不怕的配方”
“掉頭發(fā)我認了”。
她伸手往旁邊一指:“他在?!?/p>
鏡頭切過去,陸塵坐在臺下第一排,側(cè)臉在光里,表情不多。
彈幕瞬間爆炸:
“先生!”
“他真的來了”
“我心率不齊”。
有一個彈幕跳得很快:“先生笑一下?!?/p>
陸塵抬了抬嘴角。
彈幕又炸:“他笑了!”
秦羽墨看著屏幕,笑得也真:“你們別拿他當偶像。”
“拿他當錨,他坐在那,你們就別亂?!?/p>
她話音落下,手機震動,林薇發(fā)來:“對家爆料發(fā)了。”
秦羽墨把手機給陸塵看,點開,是一篇長文,標題刺眼。
她沒皺眉,反而把手機反手交給旁邊的導(dǎo)演:“切這個?!?/p>
導(dǎo)演手一抖:“現(xiàn)在切?”
“現(xiàn)在?!鼻赜鹉穆曇艉芊€(wěn)。
“切上屏,開拆?!?/p>
大屏幕上跳出那篇長文,臺下瞬間安靜。
她往前走一步,抬手,指著第一段:“第一句,錯!第二段,偷換概念!第三段,證據(jù)無效!第四段,引用過期數(shù)據(jù)!”
她拆得干凈,句句落在點上。
臺下的人跟著她節(jié)奏走,氣息一點點穩(wěn)回來。
她拆到一半,忽然停,側(cè)身看陸塵:“先生,你來一句?!?/p>
陸塵拿過話筒,只有一句:“我們不怕?!?/p>
這三個字落下,屏幕前的人仿佛一起吸了一口氣,又一起吐出去。
彈幕從“哈哈哈”變成“沖”。
秦羽墨把文章拆完,把最后一頁翻過去。
“這就是今天的課,拆完睡覺,明天繼續(xù)做事?!?/p>
直播關(guān)掉,燈滅了一半。
她從臺上下來,腳下沒停,徑直走到陸塵面前,伸手。
“走?!?/p>
他握住她,手心貼著手心。
她的手很熱。他的手也很熱。
出了禮堂,夜風一下?lián)涿妗?/p>
她抬頭看一眼天,云散開了。
她不說話,往前走。
他跟上。
兩個人走到臺階下,她忽然停,轉(zhuǎn)身,把額頭頂?shù)剿缟?,停了一秒?/p>
他沒動,把手抬起來,落在她后背上,按了一下。
“我不累?!彼龕灺暤?。
“我知道?!彼?。
“我只是想這樣一下?!彼a。
“可以?!彼?。
她松開,抬眼:“回家!喝啤酒,吃花生米,罵人?!?/p>
“好?!彼麘?yīng)。
他們上車,車從園區(qū)里開出去。
路口的風把路邊的旗子吹得啪啦。
秦羽墨把手伸過去,按了一下他胸口。
“熱不熱?”
“在。”他低聲。
她笑:“真乖?!?/p>
車并進主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明天,去一趟老廠區(qū),那里有人等你。”
“誰?”陸塵問。
“一個很久沒出來的人。”秦羽墨語氣壓低。
“他說,他想把一把老鑰匙交給你?!?/p>
“行?!标憠m答。
“你不問為什么?”她挑眉。
“你說等我?!彼?/p>
她“哼”了一聲,往座椅靠背一倒,閉眼,嘴角還翹著。
窗外的風從北側(cè)吹來一點,又往南側(cè)去一點。
胸口那一點熱在很穩(wěn)的節(jié)律里起伏,在跟風打招呼。
樓下廣場的歸心燈牌再次亮起,這是今天第十一次。
有人在樓下拍照,有人在樓上專心寫代碼,有人在家里邊看直播邊抹眼淚,有人在酒桌上罵罵咧咧地翻開手機。
風把這些聲音都卷了一圈,塞回了夜里。
車轉(zhuǎn)彎,燈影貼在擋風玻璃上,劃過去,又被甩在身后。
她拿起手機,翻了翻,忽然把屏幕扣下去。
“先生,我今天不看消息了?!?/p>
“好?!彼f。
“你也不看。”她補。
“好?!彼f。
“就看我?!彼盅a。
“看。”他說。
她閉眼,心里像有一整柜子的雜物,嘩的一下全塞回去,門一扣,安靜。
她的手從身側(cè)探過來,去找他的手。
他抬起手,主動握住。
握住,松一點,又握住。
她心里的那口氣,這才慢慢落下去。
風還在,路還長,他們手在一起。
燈一盞一盞被甩在身后,又一盞一盞在前面亮起來。
她知道第二天又有新的吵,新的打,新的打臉。
她也知道,有他,她就敢。
風在外面走,她在里面走。
他跟著。
她笑著罵:“你別太聽話?!?/p>
“你說什么,我就不聽什么?!彼恼f。
“幼稚?!彼αR。
“嗯。”他點了點頭。
風向,又換了一點。
車里安靜,只有呼吸很平。
前方紅燈亮了一秒,又滅了。
綠燈亮了。
車又過了線。
路口過去是一段長直道,路燈拉得很密。
秦羽墨把車速壓在一個很穩(wěn)的范圍,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一下,給自己打拍子。
“明天老廠區(qū)那個人。”
“你去了,不許一個人進去太久?!?/p>
“你在門口?!标憠m說。
“我在門口?!彼睦锬歉彝刈Я艘淮?。
“我在門口也是門?!?/p>
她側(cè)過臉看他一眼,眼睛里那點火小了一些,像被夜風吹順了。
她伸手去按他衣襟內(nèi)側(cè),按了一下:“還在?!?/p>
“在?!标憠m低聲。
“好?!彼栈厥?,把車開進莊園。
院門緩緩開,路邊的燈一路亮過去。
她把車停在車庫,發(fā)動機聲滅掉,夜一下子安靜。
進門,龍在天把早就冰好的啤酒塞到她手里,像獻寶。
“秦總,冰鎮(zhèn)好的,花生米熱著?!?/p>
“懂我?!鼻赜鹉趾退隽艘幌缕靠?,咕嘟咕嘟灌了一口,伸手去拉陸塵。
“走,陽臺吹風?!?/p>
陽臺上夜色沉,樹影壓在地面上一層一層。
她把啤酒放在欄桿上,半個身子靠上去,風從耳邊穿過去。
她側(cè)過臉:“你站我后面。”
陸塵一步上前,抬臂把她繞住,手掌按在她腹前。
她靠在他胸口,呼吸慢下來,整個人像貼著一塊很穩(wěn)的石頭。
她沒有說話,他也不說。
她只在他手背上輕輕扣了一下:“今天挺好?!?/p>
“明天也好?!标憠m道。
“后天?”她問。
“也好。”他答。
她笑,笑完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回頭一點:“你喝不喝?”
“不喝?!彼麚u頭。
“那我喝?!彼豢蜌?,一口一口把瓶子見底。
喝完腳尖踢了踢欄桿:“我們做點壞事?!?/p>
陸塵垂眼看她:“什么壞事?”
“我打電話罵人,你在旁邊聽?!彼Α?/p>
“好?!彼c頭。
她拿起手機,按出去。
電話那頭響了兩聲接通。
她開門見山。
“你們今天那篇黑稿,寫得不行?!?/p>
“你們組長沒教你怎么用詞嗎?你回去告訴他,連造謠都造不利索,別出來丟人?!?/p>
對面人被她噎住,過了好幾秒才憋出一句:“秦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