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沒有理會他的驚駭,繼續(xù)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那方玉璽的印泥,或者家譜的外頁,每隔十年,就會由家族里特定的人,進行一次補充或者修繕!”
“而每一次補充,都會被混入一種,來自西南邊陲的,名為‘眠絲蠱’的蠱蟲孢子粉末!”
“這種孢子,無色無味,極難察覺。
每一次,你們李家的繼承人,在重要的文件上,蓋下那方代表權力的玉璽時,又或者翻閱家譜祭拜時,那些孢子就會通過你們指尖的皮膚,極其微量地滲入你們的身體!”
“一次,兩次,或許沒什么!”
“但,十年,二十年……”
“足以讓這些孢子,在你們的體內(nèi),生根,發(fā)芽。
然后一絲一絲的,侵蝕你們的神經(jīng)中樞!”
“此法,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它造成的所有癥狀,都完美地模仿了基因病的幾乎所有特征。
所以,任憑你用再先進的現(xiàn)代醫(yī)學,再精密的儀器,也根本無從查起!”
“因為,它從一開始就不是‘病’!”
……
李澤楷的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他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最純粹的驚駭與恐懼。
他瞬間就明白了。
什么家族詛咒!
什么基因缺陷!
這根本就是一場,持續(xù)了上百年,針對他們李家每一代嫡系繼承人的連環(huán)謀殺!
兇手,必然是家族內(nèi)部,那些覬覦著最高權力,已經(jīng)覬覦了上百年的旁系!
這一刻,這位天才科學家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學識,都轟然崩塌。
他用一種帶著哭腔的顫抖的聲音,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陸先生……”
“我……還有救嗎?”
陸塵看著他。
緩緩地點了點頭。
“有!”
一個字。
卻宛如天籟。
李澤楷那雙黯淡下去的眼睛里,瞬間爆發(fā)出無比強烈的求生的欲望!
陸塵看著他,補充了一句。
“但,我的診金,很貴!”
李澤楷想都沒想,立刻用盡全身的力氣,急切的說道。
“錢,不是問題!只要您能治好我!
我李家,整個生物科研部,包括我名下所有的技術專利,和那些最頂尖的人才……”
“都將,向您的昆侖集團,敞開大門!”
李澤楷的承諾擲地有聲。
他幾乎是將自己,以及整個李氏家族未來的命脈都當作籌碼,壓在了陸塵的身上。
陸塵平靜地接受了這份戰(zhàn)略合作的條件。
這本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他看著眼前這位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天才,緩緩說道。
“我可以治好你?!?p>“但是,拔除盤踞在你們李家血脈里長達上百年的蠱毒,其過程遠比你想象的要復雜和兇險?!?p>“在此期間,我需要你以及你整個李家無條件地、絕對的配合?!?p>“我的任何要求,無論聽起來有多么荒誕不經(jīng),都必須立刻、馬上、不折不扣地去執(zhí)行?!?p>“不能有任何質(zhì)疑?!?p>陸塵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李澤楷,以及他身后那些聞訊趕來的李家核心醫(yī)療團隊成員。
李澤楷沒有絲毫猶豫。
他甚至不顧自己孱弱的身體,掙扎著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對陸塵行一個大禮。
他用一種近乎立下重誓的語氣鄭重說道。
“陸先生請放心!”
“從現(xiàn)在開始,我的性命、我李家的未來,全權托付給您!”
“您就是我李家最高級別的決策者!”
……
一場關乎香江第一豪門命運的絕密治療,就此展開。
然而陸塵接下來的第一個要求,就讓李家整個頂尖醫(yī)療團隊都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陸塵沒有立刻施針,也沒有開出任何藥方。
他只是要來了一張上好的宣紙,和一支毛筆。
然后寫下了一張,讓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藥方”。
說它是藥方都有些勉強。
因為上面寫的根本不是任何藥材的名字。
而是一些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物品。
“徽州所產(chǎn)‘頂煙’級陳年墨塊一塊?!?p>“尋一足月順產(chǎn)、身體康健之初生男嬰,取其降世后第一次剪下之胎發(fā)三錢?!?p>“取你心頭精血三滴。”
這份“藥方”與其說是治病,不如說更像是一場古老神秘的巫術儀式。
李澤楷的醫(yī)療團隊負責人,是一位重金從麻省理工聘請來的頂尖基因?qū)W博士。
他看著這張“鬼畫符”一般的藥方再也忍不住,當場就提出了質(zhì)疑。
“恕我直言,這簡直是荒謬!”
“心頭血?嬰兒胎發(fā)?這跟現(xiàn)代醫(yī)學、跟科學沒有半點關系!這完全就是中世紀的巫術!”
這位博士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和抗拒。
他無法接受自己引以為傲的科學,竟然要向這種在他看來毫無邏輯的“迷信”低頭。
不光是他。
在場的所有醫(yī)療團隊成員臉上,都寫滿了同樣的困惑。
就連李澤楷自己心中也充滿了疑云。
但他最終還是想起了陸塵之前,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想起了自己立下的重誓。
他深吸一口氣,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對自己那位還想再說什么的基因?qū)W博士下達了命令。
“我的話你沒聽清楚嗎?”
“從現(xiàn)在起,陸先生的每一個字都是最高指令?!?p>“你們要做的不是質(zhì)疑,而是執(zhí)行?!?p>……
一間經(jīng)過了軍用級別、最高規(guī)格消毒的無菌靜室內(nèi)。
陸塵屏退了左右。
房間里只有他和李澤楷兩人。
他讓李澤楷脫去上衣,背對著他盤腿坐在地上。
然后他將那些李家動用了龐大資源、在最短時間內(nèi)找來的“藥引”一一擺放在了桌上。
他先是將那塊價值千金的陳年墨塊,放入一方古硯緩緩研磨。
隨即他并指如刀,在李澤楷的胸口輕輕一點。
一股柔和的內(nèi)勁,透體而入。
李澤楷只感覺心口一熱,隨即三滴色澤鮮紅、帶著一絲淡金色的“心頭血”便從他的指尖自動滴落,完美地融入了那方硯臺的墨汁之中。
血與墨瞬間相融。
那原本漆黑的墨汁此刻竟變成了一種深邃的、仿佛蘊含著生命力的暗紅色。
最后陸塵拿起了那束,用初生嬰兒的胎發(fā)特制而成的筆。
他蘸滿了那血紅色的墨汁。
然后在李澤楷那因為肌肉萎縮而顯得有些嶙峋的后背上,開始作畫。
他畫的不是山水,不是花鳥。
而是一道結(jié)構極其復雜、筆畫像是蝌蚪又像是星辰軌跡的神秘圖案。
那更像是一道符咒。
陸塵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專注。
他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