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規(guī)矩?!标憠m淡淡。
“你剛才說的規(guī)矩,是你們的,我現(xiàn)在說的是我們的?!?/p>
“你憑什么?”王笛聲音發(fā)尖。
“就憑你一句話說我們的比例錯了?我們飛梭幾十年的經(jīng)驗,幾百號專家,你一句話就否了?”
“憑你們手上這張圖?!标憠m把手往前一指,不碰屏幕,手指懸著。
“你們的缺陷點在這里,這里,這里,呈一個沿徑向的弧區(qū)?!?/p>
“表層容易,深層難?!?/p>
“你們把深層當(dāng)表層,才會分布這么整齊。”
他把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很薄很薄的圈。
“你們的設(shè)備角度不對,刀頭磨損不對,參數(shù)使用不對。”
“你們拿的是去年的參數(shù)打今年的料,當(dāng)然不過?!?/p>
王笛被噎住,嘴張了一下,沒擠出字。
張弛臉色一緊,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個顧問不是來擺譜的,是來砸他們臺的,而且砸得準(zhǔn)。
“你們兩個可以出去打電話?!鼻赜鹉芸蜌?。
“十分鐘?!?/p>
“你們帶來的是難聽話,我們回你們的是規(guī)矩話?!?/p>
“要關(guān)注全球,我們沒有意見,要卡昆侖,我們一起打卡機。”
張弛舔了一下嘴唇,站起來,朝秦羽墨點點頭。
“我們出去接個電話。”
王笛沒站,瞪了陸塵兩秒,起身,椅子往后一推。
門帶上,會議室里有人小聲笑了一下,又立刻把笑壓下去。
林薇把遙控器放到桌上,長吐一口氣。
“先生,你剛才說的,那些...”她探出半句,眼里是服。
“不是瞎說?!标憠m把手扣在桌沿,指尖輕點。
“他們確實錯了?!?/p>
趙衛(wèi)國這時候出聲。
“他們不是沒能力,他們是故意的?!?/p>
“故意就好辦?!鼻赜鹉D(zhuǎn)頭看陸塵。
“我們這邊第三條要不要推進?”
“推進,但不對外說?!标憠m點頭。
“明白。”秦羽墨拿筆,寫了一個“密字”,圈了兩下,遞給林薇。
林薇接過紙,點頭:“我去準(zhǔn)備?!?/p>
“等等。”陸塵叫住她。
林薇停,轉(zhuǎn)身。
“昆侖晶圓那邊,把配方表換一版,把兩種摻雜比再調(diào)一點?!标憠m把手在空中比了個很小的幅度。
“溫度曲線拉平一檔,把尾端的抖動抹掉?!?/p>
林薇快手記下:“收到?!?/p>
“叔?!遍T外傳來一個聲音,門縫推開了一點,一個穿黑T的青年探頭進來,臉上是一種我來送刀子的欠揍笑。
“我外面聽到了,你們要跟飛梭掰手腕?”
趙衛(wèi)國回頭愣了一下:“你怎么來了?”
青年推門進來,咔噠咔噠的球鞋聲。
“我來送禮的。”
他穩(wěn)穩(wěn)站住,沖陸塵抬下巴。
“陸先生,我在灣那邊的朋友打電話給我,說飛梭那邊內(nèi)部有人泄密,說我們這邊要對抗全球?!?/p>
“他們在搞輿論?!?/p>
秦羽墨眼底一沉:“方式?”
青年把手機遞過來,打開推送。
“幾個行業(yè)大V,說昆侖為了所謂自主,罔顧行業(yè)合作,勸政府監(jiān)管昆侖,引導(dǎo)大家理性消費。”
“名字都記下來。”秦羽墨接過去,擰開筆,迅速寫下幾個名字,圈上三次,又重重劃了一個斜杠。
“我這邊安排?!壁w衛(wèi)國主動接了句,語氣很硬。
張弛和王笛推門回來,連走路節(jié)奏都快了兩拍。
王笛的嘴角收不住,咬著牙。
“秦總,我們回去了,你們等通知?!?/p>
“十分鐘到了?!鼻赜鹉幢恚α诵?。
“你們的通知是口頭的嗎?”
張弛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擠出笑。
“秦總,我們飛梭不接受任何威脅?!?/p>
“我們用事實說話?!?/p>
“你剛才的兩個選項,我們沒有選擇的自由?!?/p>
“我們得向上匯報?!?/p>
“好?!鼻赜鹉c頭。
“那你們第三個選項呢?你們賠違約金嗎?”
王笛冷笑:“我們違什么約?我們是抽檢不過,是質(zhì)量?!?/p>
“你們要怪就怪你們自己?!?/p>
“那就走第二個。”秦羽墨收了笑。
“從現(xiàn)在開始,昆侖與飛梭合作暫停三年?!?/p>
王笛一怔,沒想到這女人這么干脆。
張弛臉色也掛不住了,他還想說兩句留有余地,秦羽墨終結(jié)。
“會議繼續(xù),兩位慢走?!?/p>
王笛一甩頭,帶風(fēng)。
張弛深吸一口氣,欠了欠身:“打擾了。”
門關(guān)上,會議室里氣壓往下落了一寸,又往上彈了一寸。
“第三條啟動?!鼻赜鹉聪蛄洲?。
“三天內(nèi)打通?!?/p>
“明白?!绷洲贝?,聲音又穩(wěn)了。
“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p>
“等會?!标憠m抬手。
“今天不急著發(fā)聲明,讓他們先說,等他們說滿了,我們再發(fā)?!?/p>
“聽先生的。”秦羽墨沒猶豫。
她腳下移了一寸,站在陸塵身側(cè),側(cè)身,低聲。
“今晚去不去天機閣?”
陸塵側(cè)頭:“去?!?/p>
“好?!彼c頭,又抬聲。
“上午先到這,財務(wù)留下,天機閣留下,趙處留十分鐘?!?/p>
會議室的人稀稀落落的站起來,椅子挪動的聲音往后退。
外面廊燈亮了一下,又暗了一下。
留下的人坐好。
秦羽墨沒有繞彎子。
“今天這事只是一個口子。”
“后面還會有。”
“這兩個月,我們把標(biāo)準(zhǔn)拿出來?!?/p>
南宮玄的技術(shù)代表坐在角落里,偷偷扶了下眼鏡,往前挪了一寸。
“我們龍脈網(wǎng),內(nèi)測順利?!?/p>
“今天晚上先生過去,我們可以把行業(yè)版走通?!?/p>
“好?!鼻赜鹉c頭。
“天機閣出標(biāo)準(zhǔn),造物把應(yīng)用做出來?!?/p>
“財務(wù)把預(yù)算跟上,先不談回款。”
“先談速度?!?/p>
“明白?!必攧?wù)總立刻應(yīng)。
趙衛(wèi)國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掃一眼,抬頭。
“那邊開火了?!?/p>
“誰?”秦羽墨問。
“他們的一家友商?!壁w衛(wèi)國收回手機。
“已經(jīng)發(fā)了聲明,說堅決支持開放標(biāo)準(zhǔn),指桑罵槐。”
“那就借他們的嘴。”秦羽墨笑,笑得涼。
“讓他們講開放,我們講標(biāo)準(zhǔn),別跟他們站一條線。”
她說完,伸手按住陸塵手背,手掌心很暖。
“先回去吧?!?/p>
“你要吃午飯。”
陸塵“嗯”了一聲,站起來,拿起風(fēng)衣,手指自然扣住她的指尖,往外走。
走到門口,門半開,走廊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女孩抱著一摞資料,和門框磕了一下,資料“嘩”的散了一地。
她慌忙蹲下去撿,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