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哎了一聲,千恩萬謝,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沈藥看著她,心情也好了許多。
一轉(zhuǎn)頭,瞧見施施然站在門外的謝淵,內(nèi)心更是一陣柔軟幸福。
“王爺,你怎么過來了?”
謝淵邁了步子往里走,“接我夫人一起去睡覺?!?/p>
他身長腿長,兩三步到了沈藥跟前,嗓音溫柔似水,“處理完事情了?”
沈藥乖巧地點點腦袋。
謝淵伸出手,沈藥自然地將手搭上去。
二人手牽著手,并肩回房。
廊下掛著紅燈籠,一路過去,都是喜氣洋洋的。
沈藥閑話似的說起,“其實我今天有一點點驚訝。”
謝淵側(cè)目:“因為陛下直接廢了顧棠梨的太子妃之位?”
沈藥嗯了一聲。
謝淵笑道:“其實這并不奇怪。今日不僅皇室宗親和朝臣在,連北狄使臣也在。若是顧棠梨單單為難你,大概也不過是訓(xùn)斥兩句,但牽扯到了北狄五公主,事情便太大了。陛下不喜歡戰(zhàn)爭,一心一意想與北狄和平建交,顧棠梨鬧出這些事端,他難免火氣大,處置也狠了些?!?/p>
沈藥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而且這件事還沒結(jié)束,”謝淵道,“顧棠梨被廢,幽禁冷宮,顧家也不能幸免?!?/p>
沈藥歪過頭,“顧忠會被免職嗎?”
“現(xiàn)在不會,朝廷正在用人之際,顧忠雖說平庸,但辦事還算穩(wěn)妥,暫時沒有能替他辦事的人。陛下估計只會派人訓(xùn)誡兩句。”
“這樣啊。”沈藥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過,”謝淵捏了捏她的手指,“來年開春便是科舉考試,到時候朝中又有新人,顧忠的位置,也便岌岌可危了。更何況,顧忠一時半會兒不能免職,可他的兒子顧松柏,本來就是個蠢貨,又好色,顧棠梨不再是太子妃,他這輩子,也就徹底完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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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
顧忠、孫氏,以及顧松柏,正一同守著歲。
顧松柏惦記著院子里那幾個身嬌體軟的通房,不怎么坐得住,張嘴就問:“年夜飯也吃過了,我也該回去了?!?/p>
孫氏嗔怪,“你坐下!”
顧忠道:“你妹妹交代過,今晚會有好消息傳過來,叫咱們都安心等著,你是哥哥,著急去哪?”
顧松柏一聽就冷笑,“她能有什么好消息,在東宮又不得太子的寵愛?!?/p>
顧忠皺眉,“你有什么臉笑話你妹妹!早先你得罪了靖王,官職都被削了,要不是你妹妹嫁進東宮,柳家愿意幫襯,你以為你如今能有差事辦?”
一聽這個,顧松柏更不耐煩了,“我又沒求她幫我?!?/p>
“你少說兩句!”
孫氏剜他一眼,一想到這么爭氣的女兒,臉上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如今棠梨做了太子妃,咱們家也是越來越有盼頭,外頭那些人,過去都瞧不上咱們的,如今見了我,也都是畢恭畢敬的。依我看啊,咱們家如今的光景,連當年的將軍府也比不上!”
說到將軍府,顧忠也揚起了得意之色,“那是自然!”
今晚除夕,他喝了些酒水,有些平時只在心中或事私底下才敢念叨的話,這會兒也自然而然,滑出了口。
“當年我就說了,沈家那幫人都是蠢的,武將能有什么前途?要打仗,陛下用得上他們,自然什么獎賞都給??扇羰菦]仗可打了,豈不是兔死狗烹?不過,他們還沒熬到那一步就死光了。我不是沒勸過他們,打仗嘛,做做樣子也就罷了,讓那些小兵沖出去,死也就死了,他們何必沖在最前面?可他們不聽我的,結(jié)果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死得快!要我說,他們死,也都是活該?!?/p>
孫氏在邊上笑著聽著。
顧松柏對此也頗有些自已的見解,“爹,要不是這樣,沈雋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不過,他死了,我是高興的。他的那個夫人,王家的姑娘,身段好,樣貌也好,原本我還想著沈雋死了,我能娶她做個小妾,沒想到,她居然小產(chǎn),沒多久又死了?!?/p>
搖了搖頭,“她也真是福氣不好?!?/p>
孫氏輕哼一聲,“王家家世是好,只是她到底是嫁過人的,死了夫君,殘花敗柳,你娶過來做什么?說不準還克夫呢!”
顧松柏不以為意,“所以我才說,娶她做個小妾罷了?!?/p>
孫氏瞪他一眼,“小妾小妾,你怎么沒想過娶個正妻?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成家立業(yè)!”
顧忠在邊上笑得暢快,“急什么!到時候讓她妹妹幫著張羅,在望京挑一個世家大族的閨秀便是了。她妹妹如今是太子妃,將來便是皇后,要什么樣的正妻沒有。”
孫氏笑著點頭,“也是!”
一家人正其樂融融,暢想著美好未來。
小廝快步來報,“老爺,夫人,宮里來人了!”
顧忠沒留意到小廝略顯慌亂的神色,笑著起身,“是不是太子妃傳消息過來了?”
小廝否認:“不……”
顧忠笑意不減,“那一定是宮里陛下有什么賞賜?!?/p>
說完,又叫上了妻兒,“走,咱們一塊去接旨?!?/p>
孫氏和顧松柏依言起身。
二人才出門,便撞上了宮中皇帝的近侍曲凈。
顧忠滿臉笑容迎上前去,拱手道:“曲大人,這大半夜的,怎么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p>
曲凈神色平淡:“陛下有旨意,務(wù)必今夜通傳?!?/p>
顧忠笑著點頭,“我家棠梨那孩子,侍奉陛下、娘娘還有太子殿下,那都是她應(yīng)當做的?!?/p>
孫氏一個勁地盯著曲凈身后瞧,“咦?曲大人,怎么也沒見你帶著賞賜過來?”
“賞賜?”
曲凈語調(diào)微微一揚,嘴角忍不住扯起一個弧度,卻不是笑,而是諷刺,“顧大人,顧夫人,太子妃冒犯尊上,德行有虧,已經(jīng)被廢去太子妃之位,貶入冷宮,無死不得出,顧家哪里還有什么賞賜?”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轟然炸了下來。
顧忠猛地怔住,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還保留了一絲希望,以為是自已聽錯,“什、什么?廢了太子妃之位?這……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