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話,顧棠梨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方才,她附在謝景初耳邊說道:“殿下既然要樹立威儀,今日便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良機(jī)。待會兒陛下要去狩獵,靖王妃膝蓋傷著,肯定不能同行。到時候陛下便說要陪著我,也去不成。陛下與侯夫人都不在場,豈不是殿下您說什么,便是什么?”
“到時候,我會說想要那匹汗血馬,殿下便爽快直言,將那汗血馬贈予我。靖王妃定然不同意,要將那汗血馬奪走,可今日靖王不在,陛下不在,侯夫人也不在。她沒有靠山,一切只能由殿下做主。她只不過是個王妃,在皇家,不過是個外人,難不成,她還敢反駁殿下不成?”
當(dāng)時謝景初擰著眉,“即便今日不敢,她事后也會去九皇叔跟前告狀。”
顧棠梨便笑道:“是啊,她必定會去告狀,可是,不過是一匹馬而已,難不成,還比殿下與王爺之間的叔侄情誼更重?不論是靖王爺,甚至是陛下,得知此事,也定然會責(zé)備靖王妃小題大做罷了?!?/p>
謝景初思忖片刻,最終,點(diǎn)下了頭。
此刻,顧棠梨很滿意,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jì)劃在進(jìn)行。
“不行!”
沈藥眉心緊鎖,不假思索地否認(rèn)。
謝景初看向她,面露不悅。
沈藥面色清冷:“一來,顧棠梨并沒有馴服瑪瑙。二來,說瑪瑙如今屬于皇家,可太子尚未登基,這天下還是陛下的,這匹馬自然也歸屬陛下,若是要送人,也得陛下點(diǎn)頭!”
謝景初面容微沉,眉間掠過一絲不耐。
“靖王妃您這說的是什么話呀,”顧棠梨故作嘆息,“難不成在王妃心目中,太子殿下就這么沒有地位,連一匹馬都做不了主嗎?”
這話,擺明了是在離間。
可偏偏謝景初最吃這一套,眸光更陰騭幾分。
顧棠梨委委屈屈,“靖王妃,我是真的挺喜歡那匹汗血馬的,你就把它讓給我吧?你如今身在靖王府,府上有那么多好馬,不缺這一匹馬的。可是我們顧家清貧,家里養(yǎng)的馬都不超過三匹?!?/p>
淚眼汪汪,瞅著她,“我知道,靖王妃不肯把馬給我,是因?yàn)橥蹂幌矚g我、討厭我。王妃,要不,我給您跪下,磕個頭吧?求求您,將那匹馬讓給我?!?/p>
說著,當(dāng)真要朝著沈藥跪下去。
謝景初黑沉著臉,扯住了顧棠梨的手臂,低聲:“你跪什么?她是靖王妃,將來你不也是太子妃?難不成,你還比她低賤?”
他看向沈藥,瞇了瞇眼睛,“孤身為東宮太子,更是本朝儲君,陛下不在,孤便是最大的。不過是一匹馬,孤還是做得了主的!”
言罷,當(dāng)即扭頭示意小廝:“去!把那匹馬牽出來,讓顧姑娘帶回去!孤要將那匹馬送給顧姑娘!”
小廝應(yīng)聲,正要動身走。
“啪!”
清脆的瓷杯碎裂聲,陡然炸開。
是沈藥砸碎了手中還剩小半的茶杯。
她坐在那兒,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我說過了,那匹馬是我的!”
視線一轉(zhuǎn),又落到顧棠梨的臉上,寒聲道:“顧棠梨,我是討厭你,但即便你給我下跪磕頭,磕到額頭破爛,血流如注,我也不可能把那匹馬給你!”
顧棠梨唇色慘白,一時半會兒竟被她嚇得說不出話。
縱然是謝景初,也被她突如其來的這一下驚到一瞬,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咬了下牙,“孤讓你去!”
沈藥瞪向他:“你敢!”
小廝滿頭大汗,左右為難,干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太子殿下、靖王妃,饒了小的吧……”
謝景初斥罵:“沒出息的東西!”
索性揚(yáng)了聲示意四周:“誰去將那匹馬牽出來,孤賞誰黃金百兩!”
此言一出,不少人躍躍欲試。
沈藥面無表情:“誰敢去牽那匹馬,便是得罪了靖王府,縱然是收了黃金萬兩,只怕是也沒有命花!”
頓時,眾人面面相覷,萌生了退怯之意。
謝景初環(huán)視四周一圈,臉色極其難看。
他陰騭視線最終落在沈藥的臉上,“你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跟孤對著干了?”
沈藥直截了當(dāng):“你是太子,想要什么都行,但瑪瑙是我的,我絕不可能讓步!”
“是嗎?”謝景初危險地瞇起眼睛,“倘若孤就是要那匹馬呢?”
沈藥絲毫不怵,對視回去,“那太子就別怪我這個做小皇嬸的,不給你面子!”
聽了這話,謝景初顯然更是惱羞成怒,“小皇嬸,小皇嬸……老是搬出這個身份來壓我!沈藥,你以為你嫁給了我九皇叔,我就會后悔嗎?”
沈藥皺著眉,“你何必自作多情?我嫁給王爺,從來不是為了讓你后悔……”
只是為了讓自已日子好過一些,為了向謝淵報恩罷了!
“你分明就是!”
謝景初憤怒地打斷了她,“你埋怨我不肯娶你,為了報復(fù)我,嫁給了九皇叔,時不時湊到我跟前來,就是為了惡心我!”
沈藥皺起了眉頭:“你瘋了吧?”
“我沒瘋!”
這么久以來壓抑在謝景初心中的情緒,在此刻終于再也壓抑不住,如同潮水洶涌決堤,亦如山石崩裂滑坡,“沈藥,你是嫁給了我九皇叔,可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幸福!我九皇叔他不會愛你,只當(dāng)你是個消遣罷了!”
“你以為你不嫁給我,我會后悔?我告訴你,沈藥!即便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我也不可能娶你!更不可能碰你!我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即將成為我的太子妃的人是顧棠梨,她是青山湖主人,她寫的話本天下第一,這是你一輩子都追趕不上的!”
沈藥確信,謝景初瘋了。
或者說,他本來就已經(jīng)是個瘋子,只是今天暴露了而已!
沈藥懶得再跟他廢話,甚至不愿意和他共處一室,站起身來,“青雀,我們走!”
“你給我站??!”
謝景初猛然起身,朝著沈藥大步走來。
青雀去阻攔,卻被謝景初一把推開,用力磕在了桌子上。
沈藥厲聲呵斥:“謝景初!”
她要去扶起青雀,卻被謝景初一把捉住手腕,扯了回來,“今天的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小、皇、嬸?!?/p>
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嗓音惡劣,“不是不肯把那匹馬讓給棠梨嗎?行啊,我就殺了那匹馬!小皇嬸,你不是說,那匹馬是你的?現(xiàn)在它要死了,你就給我在邊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