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驀地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沈藥的臉龐。
香嬌玉嫩的一張臉,覆著薄薄一層紅,如同清晨朦朧日光下,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她說,要不要親會兒。
謝淵喉結(jié)上下滾動。
他肯定想親沈藥,這種沖動幾乎無時不刻伴隨著他。
可是,沈藥現(xiàn)在還不喜歡他。
她怕麻煩他,總是說著抱歉的話,似乎也從不想在他這兒索要什么。
若是喜歡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的。
謝淵凝視她片刻,低聲道:“我好多了。”
沈藥遲緩地眨了下眼睛,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那就是不親了……”
謝淵想說“對,今晚不親”。
可是沈藥流露出明顯的失落神色,像是牡丹被雨打風(fēng)吹,蔫巴下去,看起來,難免叫人心生憐愛。
謝淵終究還是無聲地嘆了口氣,靠近了,親了親沈藥的唇瓣。
沈藥微微一愣,看向他。
“好了。”
謝淵摸了摸她的臉,“藥藥,不早了,睡覺吧。”
沈藥頓了頓,才很輕嗯了一聲。
剛才謝淵淺嘗輒止,僅僅只是碰了下她的唇瓣,便迅速離開了。
她嘴唇上他留下的熱度,只停留了一瞬,便散了個一干二凈。
這樣……對他體內(nèi)的催情酒有幫助嗎?
他……是不是沒那么喜歡她了?
沈藥腦子里浮著亂七八糟的各種念頭,晚上睡得并不怎么安穩(wěn)。
翌日。
沈藥多睡了會兒,起來時,謝淵已不在身邊。
在院子里碰到丘山,沈藥問:“王爺呢?”
丘山回道:“一大早就出門了,也沒跟小的說去哪,只說有重要的事情?!?/p>
沈藥慢慢地點頭。
往后兩天,謝淵都這樣避著她。
晚上,沈藥困得不行了,他才回來。
她醒來時,他又已經(jīng)去忙了。
出發(fā)那日,沈藥感覺身旁動了動,立馬睜開了眼睛。
謝淵果然起了,正要下床。
沈藥強(qiáng)撐著惺忪睡眼,啞著嗓音喚:“王爺……”
謝淵回頭,“怎么醒了?”
沈藥迷迷糊糊,問:“你是不是要走了?”
謝淵嗯了一聲。
沈藥嘟噥:“要走了,怎么可以不好好告別……”
說著,在床上坐起了身。
她是個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的人,知道在這世上,永遠(yuǎn)不會知道,此刻相見,會不會是二人之間的最后一面。
因此,她不想再留下遺憾。
她主動地挪過去,很輕地抱了抱謝淵。
軟著嗓音,說:“早點回來?!?/p>
她還在犯困,聲音帶著睡意,暈暈的,聽起來又柔軟,像小貓的爪子,會在心口上淺淺地?fù)稀?/p>
謝淵心跳漏了半拍。
沈藥剛要松開他,卻被謝淵更用力地按進(jìn)懷里。
有那么一瞬間,沈藥以為會被揉進(jìn)他的骨血之中。
“好。”
耳畔落下謝淵低沉悅耳的嗓音,后面他似乎還說了一句什么話。
可是沈藥腦袋困意翻涌,并沒有聽清。
她“嗯?”了一聲,想問謝淵說了什么,身上卻是一輕,謝淵松開她,下床坐到了輪椅上。
沈藥本就犯困,也顧不上追問了,在逐漸遠(yuǎn)去的輪椅聲中,再度陷入了沉睡。
再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沈藥在床上躺了會兒,聽到外面腳步聲,揚(yáng)起聲音,問:“是青雀嗎?”
“是呢。”
青雀走近了,“王妃醒了?”
沈藥嗯了一聲,在被窩里舒展四肢,舒舒服服地伸了懶腰。
“王妃醒得正好,侯夫人正在花廳候著呢?!鼻嗳傅馈?/p>
沈藥一怔,薛夫人?
哈欠打了一半,她猛地坐起身,“侯夫人到多久了?”
青雀回憶著,“約莫……快半個時辰了吧?”
沈藥眼睛一陣絕望發(fā)黑,險些當(dāng)場昏過去。
她匆匆忙忙下床穿鞋,“青雀,你怎么不來叫醒我呀?還讓侯夫人在花廳等著……這樣多不合適!”
先前她可以裝睡,不去見薛夫人,那是因為有個計劃,必須故意激怒她。
可是如今她計劃早已成功,怎么還可以對姨母如此不敬呢?
因為太過著急,沈藥差點半路上摔了一跤。
青雀眼疾手快地扶住沈藥,道:“王妃別著急,是侯夫人這樣安排的?!?/p>
沈藥疑惑側(cè)目,“什么?”
“原本奴婢便是要來喊王妃起床的,可是侯夫人說沒事兒,讓您多睡會兒?!?/p>
沈藥更是困惑了。
她也想不到,薛夫人來靖王府做什么?
心事重重,沈藥很快梳洗完畢,心懷忐忑,前往花廳。
到門外時,正好聽到薛夫人和身邊嬤嬤說話。
嬤嬤沉著聲音,道:“這都有半個時辰了,怎么還不見靖王妃過來?到底您是姨母,光顧著睡覺,卻不來見您,這還是有些沒規(guī)矩了?!?/p>
聽得沈藥心驚膽戰(zhàn)。
卻又聽到薛夫人訓(xùn)斥:“你這老貨,少來離間我與靖王妃之間的感情!她與靖王新婚燕爾,今日靖王又要出遠(yuǎn)門,昨晚指不定互訴衷腸,折騰到什么時辰,今日起晚些怎么了?我樂意等!”
沈藥聽得一愣一愣又一愣。
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jìn)門去。
薛夫人正端坐于花廳椅上,手上捧著個茶杯。
花廳正中,還擺了三只黑漆大箱子。
沈藥視線在箱子上一掠而過,內(nèi)心存了些疑惑,這里頭是什么?
面向薛夫人,行了個恭敬而又標(biāo)準(zhǔn)的禮數(shù),“沈藥見過侯夫人。”
單以身份而論的話,王妃是不必向侯夫人行禮的。
可薛夫人是長輩,因此沈藥的禮數(shù),是循著晚輩的來。
垂著眼眸,又道:“晚輩起得遲了,怠慢了侯夫人,萬望侯夫人見諒。”
薛夫人放下茶杯,“也沒等得多久,無妨。”
瞧著她,道:“只是侯夫人這個稱謂聽起來未免疏離,跟著王爺稱我為姨母吧?!?/p>
沈藥依舊低著腦袋,輕輕應(yīng)了聲:“是,姨母?!?/p>
薛夫人眉眼一彎,應(yīng)了聲,對著花廳正中的箱子抬抬下巴,“瞧瞧,這幾樣?xùn)|西,你喜不喜歡?”
沈藥一愣,所以,這是送給她的禮物?
上一世,她沒得過什么賞賜,相反,顧棠梨收到的禮物比較多。
皇后會賞她墜子簪子鐲子,或是上等胭脂水粉什么的。
顧棠梨時不時拿到沈藥跟前來,狀似無意地炫耀。
“鐲子我已經(jīng)有好幾對了,實在戴不過來,你是不是沒有?要不,我分一對給你?你畢竟是太子妃,連只玉鐲子都沒有,多寒酸呀?!?/p>
“這種螺子黛,前一盒我還沒用完呢,聽說你畫眉都是用的青黛,那太普通了,畫起來不好看,我分你一只螺子黛吧?說不定,妝好看些,太子殿下也能多看你兩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