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的沈藥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嘴唇微張,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委屈,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做錯了什么呢?分明她才是受害者啊。
若不是裴朝救她,她就死在那個蓮池里了,難不成,清白比她的性命還重要?
上一世,沈藥在聽完謝景初的話之后陷入了悲傷沉默,從鎮(zhèn)國公府駛回將軍府的路上,她的眼淚在無聲中撲簌簌落了滿腮,整張臉上都是眼淚,怎么也擦不干。
謝景初沒有安慰她,半句都沒有。
當(dāng)沈藥控制不住發(fā)出細(xì)微的嗚咽,他皺起眉頭看向外邊,發(fā)出“嘖”的一聲,極其不耐煩。
如今,沈藥看著沈氏遞來的信,眉心蹙了起來。
她心疼上一世的自已,對謝景初的厭煩更上一層樓。
“王妃不愿意去嗎?”趙嬤嬤觀察著沈藥的表情。
“去呀?!?/p>
沈藥嘴角牽起個笑,“為什么不去?”
上一世推她入水的人是誰,她后來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
也不知道重活歸來,那個人還會不會推她下去?
如果還是要推她的話,沈藥就覺得,很有必要把前世今生的仇,一塊兒報了。
沈藥看完了,將信件暫且放在一旁,攤開新的一頁紙,取了毛筆開寫。
寫了一半,丘山從外邊進(jìn)來,手上還捏著個帖子,對沈藥道:“王妃,這是鎮(zhèn)國公府差人送來的?!?/p>
沈藥并不意外,接過來掃了兩眼。
也就是沈氏信中說的那些。
她心里也有一點兒奇怪,按理來說,鎮(zhèn)國公府要廣發(fā)帖子,必定是要按尊卑地位一個一個來,也就是說,他們應(yīng)該要先給靖王府送,然后是其他人家。
可是顯然沈氏那邊的帖子,到得比靖王府更早。
是鎮(zhèn)國公夫人因為周舅母的事情不高興了?
沈藥也說不準(zhǔn)。
她看完帖子,對丘山道:“你先去忙吧,回帖寫完了我再叫你?!?/p>
“是?!?/p>
丘山走后,沈藥站起身進(jìn)了內(nèi)室。
帖子的事情,她想和謝淵商量一下。
鎮(zhèn)國公府的意思是,希望他們夫婦一起去,但是謝淵究竟去不去,還是得看他自已的意愿。
走到床前不遠(yuǎn),沈藥的腳步突然一頓。
還記得上一次她貿(mào)然靠近謝淵,他還以為是偷襲,條件反射,差一點捏斷她的喉嚨。
這一次沈藥謹(jǐn)慎許多,先站在不遠(yuǎn)處,正準(zhǔn)備叫他,“王爺……”
話還沒說完,床帳里便響起謝淵慵懶的嗓音:“直接進(jìn)來就行。”
沈藥應(yīng)了一聲,這才往里走。
撩開床帳,她在床邊坐下。
謝淵在床上撐著做起來,淡聲道:“上次差點誤傷你,那次之后便再也不會了。我分得清你和刺客?!?/p>
沈藥點一點頭,“好,我知道了?!?/p>
謝淵問:“沈夫人信里和你說了什么?關(guān)于她侄子的?”
沈藥搖頭,“跟沈清淮沒什么關(guān)系?!?/p>
又有點兒奇怪地瞅了謝淵一眼,“王爺,你好像特別關(guān)注沈清淮,每次都提他?!?/p>
謝淵略微一頓。
沈藥又很快靠自已想明白了,“沈清淮是郡主的兒子,也就是某個親王的外孫,那個親王,應(yīng)該是王爺?shù)男珠L,這么說起來,的確沾親帶故,而且還很親近?!?/p>
她倒也不怎么過分糾結(jié)這種事,很快說起正事兒,“鎮(zhèn)國公府邀請望京權(quán)貴一同去府上賞看蓮花,送了帖子來,讓我們一起去。”
謝淵卻很輕地擰了一下眉,問她:“今日,你是先收了沈氏的信,之后才收到鎮(zhèn)國公府帖子的?”
“對,”沈藥湊近些,“王爺,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件事怪怪的?”
“是怪,鎮(zhèn)國公也好,國公夫人也罷,都沒這個膽子,敢對我不恭敬。但也不排除是不是中間有什么人搞鬼。”
沈藥有點兒緊張,“那我們還去嗎?”
謝淵目光落到她臉上,“你喜歡蓮花么?”
沈藥一愣,遲了片刻才道:“……我不太喜歡蓮花,不過蓮蓬還挺好吃的,蓮藕也有很多種做法。最主要的是,沈夫人好像挺想去的?!?/p>
謝淵笑了一聲,“那就去?!?/p>
“但是……”
“到時候若是任何人對你不敬,想要欺負(fù)你,你直接動手責(zé)罰就行?!?/p>
沈藥眨了眨眼睛。
“在望京,鎮(zhèn)國公算得上是罕見的高門,但是你不一樣,你是靖王妃,當(dāng)今陛下的弟媳。欺負(fù)你,便是不給陛下和我面子。你責(zé)罰他們,也是代替陛下和我行使權(quán)力。更何況,皇后娘娘不去,你們女眷那邊,你是最尊貴的,犯不著給她們留顏面?!?/p>
沈藥忽然問:“就算是太子,我也可以責(zé)罰的嗎?”
謝淵凝視她一瞬,嗯了聲,“只要你想,就可以?!?/p>
沈藥不好意思道:“我擔(dān)心我掌握不好力度。”
謝淵聲調(diào)慵懶,神色卻認(rèn)真,“惹出任何事,都只管派人去找我,我給你兜底。即便是殺了人,也盡管算在我謝淵頭上?!?/p>
沈藥差點當(dāng)場給謝淵磕一個。
這才是男人中的男人,強(qiáng)者中的強(qiáng)者。
沈藥真是越來越羨慕那個謝淵的心上人了。
到底是誰,命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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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晚香堂也聽說了鎮(zhèn)國公府邀人賞蓮的事兒,還聽說帖子早早送到了靖王府。
周舅母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便有了主意,滿臉堆笑地找到正在繡花的薛皎月,好聲好氣,說道:“皎月,你今日有沒有去給王妃請安?”
薛皎月沒有抬頭,“娘親,你有話直說,表嫂跟我說過,不必每天都去給她請安?!?/p>
周舅母心里恨恨嘀咕,還表嫂,人家未必真認(rèn)你這個表妹!
面上卻還笑著:“我這不是聽說她要去鎮(zhèn)國公府了,所以來問問你,那天你要穿什么衣裳?要是沒有新衣裳,我掏銀子給你買一身。”
薛皎月繡花的動作沒有停頓,“娘親,那天我去不了?!?/p>
周舅母不信,“怎么可能呢?”
“娘親忘了么?那天你說話實在難聽,得罪了鎮(zhèn)國公夫人,她不會想見到我,我又何必去她面前,惹她不高興?”
周舅母急了,“那天的事情都過去了!她總不能記我一世!更何況,你是要嫁給她兒子,她生氣歸生氣,總不能不顧寶貝兒子!”
薛皎月淡聲:“娘親也罵了小公爺,恨屋及烏,他定是早已厭倦了我,不會再娶我?!?/p>
周舅母一怔,慌得不行,“你還繡什么破花?還不快去那邊求一求王妃,讓她帶著你一起去鎮(zhèn)國公府!”
語重心長地教她:“見了面,你就一個勁地說好話,你去求那個小公爺!實在不行,你就灌他酒!上了床,有了肌膚之親,他想不娶你都難!到時候要是他們追問起來,你就說,是靖王妃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