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
勤勞的嶺勝村漁民,已經(jīng)出航捕魚,準備為新年討個好彩頭。
林家院子中。
過完年已經(jīng)五歲的林永安,正坐在凳子上翻著林海恩留下的小人書,看到好笑的情節(jié),還會童真的咯咯笑出聲。
可在笑完過后。
卻又癟起了嘴,摸著一直戴著的虎齒項鏈,想起了又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見的哥哥。
但現(xiàn)在長大一歲的林永安,也比往常懂事了不少,想了一會后,便記起林海恩交代他的事情。
替不在家的哥哥,照顧好家里人。
林永安立刻放下小人書,來到陳燕的身旁,看向鍋里燉著的鴨肉,仰起頭問道。
“媽,要不要我來幫你?”
陳燕看了眼古靈精怪的林永安。
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半蹲著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笑著道。
“去那邊坐著?!?/p>
“媽媽在煮飯,你能幫什么哩?”
“那...好吧?!绷钟腊颤c頭答了句,一邊朝著小凳子走去,一邊還像小大人般的叮囑道。
“媽,那可不是我不幫你哦?!?/p>
“等下次哥哥回來了,你可要說...我有在幫你嘞?!?/p>
聽到這番話。
陳燕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這個二兒子啥都好,就是有些太調(diào)皮了,人小鬼大一點都不像海恩小時候那般乖巧。
就在這時。
院門外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林母提著游神用的服飾和器具走進院子,臉上不止有皺紋,更有難掩的老態(tài)了,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林永安,開口道。
“小安,來?!?/p>
“你今年游神要穿的衣服,奶奶幫你拿來了,試試看合不合身?!?/p>
林永安頓時瞪大眼睛,更是立刻跑到林母面前,接過那些衣服,帶著幾分期待的問道。
“奶奶,我是不是跟哥哥以前一樣,要扮白鶴真君引路?”
“是的哩?!绷帜干斐鍪秩嗔巳嗔钟腊驳哪X袋,笑著點頭道:“就跟當初哥哥一樣,扮的是白鶴真君。”
“小安到時候可得好好的引路,像哥哥一樣做好自己的事。”
林永安立刻便挺起胸膛,更是站直身體肯定道。
“放心,奶奶?!?/p>
“我肯定是扮最好的那個,不對,比哥哥差一點點的就好了?!?/p>
說完。
林永安便是帶著東西跑進房間中,打算去試一試那些衣服。
見到林永安離開后。
陳燕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看向林母不解問道。
“媽,今年是咋回事?”
“往常十里八鄉(xiāng)一起游的時候,很多人想扮都扮不上,怎么今年村長就主動找上了小安。”
“當初海恩就出過事,我是真怕小安也遭那種事?!?/p>
“今年怪啊?!绷帜竿瑯影櫰鹈碱^,更是壓低了聲音,緩聲道。
“原本都是十里八鄉(xiāng)一起游,但今年不知怎的,很多人家都說沒空,不愿來幫忙游神?!?/p>
“我聽張大嬸說是...好像離我們這不遠的泰永縣,在臺風過后,有個廟就出了五尊很靈驗的神明,但凡帶著貢品去求,大半都能實現(xiàn)。”
“咱們這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好像是有不少都去拜了,所以今年游神的人才一下子少了,村長這才找上了咱們家?guī)兔Α!?/p>
“我是總感覺這事不對勁,即便是媽祖娘娘法力這般高深,都不能啥事都幫,那來路不明的五尊神,怎會這般的有求必應?”
陳燕贊同的點了點頭,而后想起什么般,連忙繼續(xù)問道。
“三姑和鬼仙大人怎么說?”
林母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答道。
“能怎么說,這事管不了啊。”
“咱們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詭事,三姑倒是能管一管,但那座廟在隔壁泰永縣,這還怎么管?人家也不認三姑啊?!?/p>
“況且,我聽別人說,泰永縣有人拜了那五尊神,說是沒錢過年,家中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想讓神明幫幫他。”
“結(jié)果第二天,那個人就在田里抓到了一只金泥鰍,拿到城里賣了好幾千塊錢,搞得一堆人要去拜,更是把那五尊認成了財神啊?!?/p>
“不過,我剛剛從三姑家中回來,那鬼仙是這么說的......”
“雖然那五鬼道行比它高太多,但這香火可不是尋常邪物都能吃的,遲早要遭天譴,讓咱們家千萬別碰這件事?!?/p>
“實打?qū)嵉拇驖O務農(nóng)賺錢,雖不能大富大貴,但也能衣食無......”
還未說完。
那院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一道帶著幾分激動的聲音,更是在門口大喊著。
“十五,你在不在家?”
陳燕和林母兩人探頭看去,發(fā)現(xiàn)正是住在隔壁的陳大姨,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服。
她的手中還提著一個紅袋子,里面裝滿了檀香和紙錢。
“在,我在。”林母立刻應了句,看著陳大姨手里的袋子,有些疑惑的問道。
“阿妹,你不是初一給媽祖娘娘燒過香了嗎?這是要去哪里?”
“哎呦,十五,你果然還不知道?!标惔笠套哌M院門中,更是頗為認真的招手催促道。
“快,快,十五,你趕緊去收拾點香燭紙錢。”
“村里有人專門喊了一輛客車來,說是可以一起去泰永縣燒香,給那五位有求必應的神明燒點香?!?/p>
“我也不求什么了,只希望小兒子能早點找到兒媳婦,總不能光棍一輩子吧,誒?!?/p>
聽到這番話。
林母的臉色微變,但還是扯出笑容,附和道。
“阿妹,我就不去了?!?/p>
“我給媽祖娘娘燒香就行了,這些年都是祂護佑我們家,再去找其他神明也有些不好。”
“對了,阿妹,你要是不急的話,不如過段時間再去?”
“泰永縣的那座廟,現(xiàn)在人肯定是多的很,這么多人都在燒香,那神明庇佑的過來嗎?”
“哎呦,十五,你說啥話啊?!标惔笠塘⒖谭瘩g了一句,更是無比認真的嚴肅道。
“我都打聽了?!?/p>
“這五尊神明就喜歡熱鬧,人是越多越好,可不怕什么打擾?!?/p>
“而且祂們神力可是高的很,不管是多少人都能庇佑的過來,每個人都能享受那份福佑啊?!?/p>
“哪像媽祖娘娘,真是太多人求祂了,有時候真是應不了我們。”
“十五,要是我們都能像你家這般,只要求了媽祖娘娘就有回應,那也不用去那么遠的地方了?!?/p>
說到這里。
陳大姨忽然停下話語,不由得長嘆一聲,繼續(xù)笑著道。
“哎呦,我說什么呢。”
“十五,你要不去的話,那我可就走了,看下到底靈不靈?!?/p>
“我的小兒子都快三十了,現(xiàn)在還沒娶到老婆,那可真是愁人啊,走了,我得趕快走了。”
陳大姨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出院門,明顯是有些說不出的著急。
林母看著陳大姨走遠后。
連忙便把院門關(guān)上,看向神色凝重的陳燕,搖頭感慨道。
“這事鬧的?!?/p>
“總感覺是越來越大了啊。”
......
泰永縣葛山村。
這個并不靠海的內(nèi)陸村莊,以往都沒啥特殊的存在感,村中農(nóng)戶要么外出打工,要么便是以采茶種田為生。
但自從龍王臺風過后,葛山村的氛圍卻是有些變了。
不知何時。
村后那葛山背面的半山腰,突然間就立起了一座破廟,廟里還有五尊泥塑而成的‘神明’。
起初村民都覺得有些奇怪,無人知曉這廟是由誰立起,而且這葛山的背面半山腰較為陡峭,茶田也不在這片區(qū)域,所以基本沒人會去。
因此都是默契的不敢進入供奉,尤其是水災剛過,村中有人遭難,生怕因此招惹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但過了兩個月后。
村中一戶好吃懶做的人家,忽然變得格外有錢,起新樓請客吃飯,還買了摩托車,眾人紛紛打聽起究竟是做了什么生意。
那戶人家竟也不瞞著,說是家中那不學無術(shù)的兒子,有天上山打野味時為了躲雨,進了那座廟中。
對著廟里的五尊神求了求,下山回村路上,就撿到了一塊土黃金。
往后那兒子每天都去求,每天都能遇到一些好事。
小的還只是每個陷阱都捕到野獸,大的便是撿到黃金之類的事情。
同時還說了。
前些天全家都一同夢到了,五位神明專門來此托夢,讓他們告訴村中的其他人,只要尊它們,供它們,萬事皆可靈驗。
這消息傳的極快。
葛山村一些膽大的人,立刻便第一時間跑到那廟中,開始供奉起這五尊神,更是許下一個個的愿望。
有的想要發(fā)財,有的想要老婆,有的想要兒孫滿堂......
令所有人都有些無法相信的是,許下的這些愿望,這五尊神竟是或多或少的都能實現(xiàn)。
也許是不能立刻實現(xiàn),但竟都是在朝著那路上前進。
一時之間。
這座破廟立刻變得香火鼎盛起來,村民不僅是主動幫忙修繕廟宇,更是加緊修出了一條路,從村中通往那半山腰的廟宇。
消息越傳越廣。
不只是葛山村,就連泰永縣,甚至是隔壁縣市的人,都專門來此拜這五尊神,希望能祈求庇佑。
......
此刻。
陳大姨已是坐著村中的大巴車,來到了隔壁縣葛山村的村口。
剛下車。
便是人擠人,四處各地都有人提著香火來拜神,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說不出的興奮和激動。
似乎都在想著,待會要在有求必應的五尊神明面前,許上個什么愿。
走進村子。
那葛山村的村中,便是用著一個大喇叭,大聲的喊道。
“歡迎各位來拜葛山的五通財神。”
“后天初五,正是迎財神的好日子,葛山村會拿出剛塑的神像,來舉行這最大的游神求財活動,各位要是有空的話都可來參加。”
“再提醒下大家?!?/p>
“若想求神足夠靈驗,何事都能有求必應的話,家中就不得再拜其他神,也不能拜祖先,今后只能拜五通財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