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山神在狗叫什么……
張一白和顧長生扭頭瞅著石青。
不就是四座鎖妖塔嗎?
沒見過鎖妖塔?
那這地星的神仙說真的檔次又得往下降一降。
然而石青還在繼續(xù)發(fā)癲。
他腳往地上一踏,轟的一聲,騰空而起,瞬間已經(jīng)來到大氣層之外,舉目四顧只見九座鎖妖塔對應(yīng)的九個氣旋攪動風(fēng)云,只是如今它們的方位卻有了明顯的變動。
尤其是身下這四座,完全變換了位置。
連地脈走向都跟著一塊兒變了。
石青回到地面,臉色難看:“完了……”
張一白走到石青身邊,斟酌道:“上仙,為何滿臉愁死?可是這幾座鎖妖塔有什么問題?”
石青閉口不言,只沉聲問:“你們可知這四座鎖妖塔為何變換方位,又為何被攔腰斬斷?是何人所為?”
張一白和顧長生對視一眼。
這四座鎖妖塔不是辰牛用神通挪的嗎?
仙界的仙人似乎也不那么團(tuán)結(jié),那么說出是辰牛做的似乎也沒啥。
“回上仙,這四座鎖妖塔是妖仙辰牛的杰作。
當(dāng)時它想和華錦真人爭奪天精玉髓,于是便挪了四座鎖妖塔來,還在天精玉髓誕生之地布陣……不過它最終還是死了,被人斬了,殺它的人我們都不認(rèn)識?!?/p>
“挪鎖妖塔布陣?真是胡鬧!”石青冷哼一聲,“你們可知為何要設(shè)立九座鎖妖塔?又為何有九座天井?”
張一白和顧長生搖頭。
這鎖妖塔不是為了鎮(zhèn)壓妖獸的嗎?
不過既然石青這么問,那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這九座鎖妖塔本身就是陣眼,上古時期,有神界大能以天地為基,打造九座鎖妖塔作為陣眼,煉化天地之精,與兇獸一并封鎖在內(nèi),日積月累于是便形成了儲存海量靈氣的天井,天井本身就是個為大陣提供能量的核心!”
張一白聞言瞳孔一縮。
天井為陣眼,天地為陣基。
好大的手筆!
這是要干嘛?
“晚輩還是頭一次聽說,敢問上仙,這大陣……是為了做什么的?”他拱手問道。
“以我的職位并不清楚許多?!笔鄧@了口氣:“只知道這陣是個困陣,也是個煉陣,煉的是天地氣運,但困的是什么……本神不知?!?/p>
張一白:“……”
他舌頭有點發(fā)麻。
如果這石青所言屬實,那么是怎樣的存在需要九座天井來困???而且這大陣還是以天地作為基本盤,以天地山河為材料,否則困不住那般存在。
并且……
聽石青的意思,天井之所以有那么多靈氣就是從被困之物身上榨取的。
那么,有沒有一種可能。
之所以能產(chǎn)生天精玉髓,也和那個被困住的存在有關(guān)?
那……還有沒有一種可能。
所謂不斷的輪回,就是想一直壓制那位被困的存在,源源不斷從對方身上榨取資源,以此達(dá)成某些目的?
細(xì)思極恐啊!
張一白光是想一想那種全身上下爬滿吸血蟲自已卻無法動彈的樣子就已經(jīng)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被困住的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但如果那位脫困,整個地星可能都要被對方打穿!這或許就是石青感到憤怒和恐懼的原因吧?
從陣法的理論出發(fā)——陣眼挪動或者破損,就算陣法還有效,必然也是大不如前,很有可能已經(jīng)松動。
“這鎖妖塔是陣眼那么重要的事情,那些妖仙不清楚嗎?”顧長生突然問:“凌霄諸仙都知道不能動鎖妖塔,這些妖仙卻不知道……有點說不過去吧?”
“它們知道?!笔嚓幊林?,冷冷道,“但我們并未告訴它們具體原因,只是告訴它們不能挪動鎖妖塔的位置。
可顯然它們沒當(dāng)回事……妖仙、佛國與我凌霄諸仙雖都屬于上界,但并不和睦,我們不可能什么都給它們說。
如今妖仙已經(jīng)闖下大禍,本神要先回去匯報。
只能看看那些大人有沒有補救的方案了?!?/p>
如今華錦真人并無大礙。
辰牛已死,烏鱷不知所蹤。
石青要走,張一白和顧長生也找不到留下對方的理由。
目前形勢混亂,石青話里的信息量太大,他們不清楚石青回去上報是好事還是壞事,更不清楚那被九座鎖妖塔鎮(zhèn)壓之物若是脫困對地星來是否是一場浩劫。
石青話罷,直接在原地化作一尊石像。
眼看著是要回去了。
然而下一秒,一股沖天妖氣從東邊升起。
漆黑的妖氣宛如墨云將東方天空沖得一片漆黑,不見天日,恐怖的妖氣波動隔著老遠(yuǎn)都能清晰感覺到。
快要化作石像的石青突然頓住。
他扭頭瞅著東方天空,又看了看愣在原地的張一白、顧長生和閉關(guān)打坐的華錦真人,眼底閃過一抹不耐。
他不想管。
但吃了香火,接了因果。
若是這些小輩因為那突然爆發(fā)的大妖而死,他就會背上因果。
看來回去匯報的事情只能暫歇一下。
得先把東方的妖氣來源處理掉。
“你們在此地等著不要走動。”石青重新化作人形,語氣嚴(yán)肅:“東方出現(xiàn)大妖,看氣息很有可能是你們說的妖仙!
本神先去幫你們處理掉,誰要是亂跑死于妖獸之口,后果自負(fù)!”
那氣息并不是烏鱷或者哪個妖仙。
石青清楚。
但為了形象他就是要裝一下。
…
東海之上,萬里晴空驟然失色。
不僅被墨色妖氣掩蓋,更是光線本身在扭曲、坍縮,仿佛被無形巨口吞噬。
海面不再起伏,凝固成一面幽暗的鏡子,倒映著天穹上愈發(fā)深邃的渦旋。
沒有風(fēng),沒有浪,連聲音都消失了,死寂壓得人喘不上氣。
在這絕對的靜默中心,霸肌——或者說,
已不再是純粹霸肌的存在——緩緩抬起了頭顱。
它的身軀并未無休止地膨脹,反而凝練得更為精悍,線條流暢而充滿毀滅的力量感。原本覆蓋軀體的暗金符文隱沒了大半,只偶爾才隨著動作浮現(xiàn)出來。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周圍的空間。
海水并非被推開,而是“消失”了,留下一個不斷擴(kuò)大的半球形真空領(lǐng)域,邊緣的海水保持著被瞬間“抹除”時的平滑斷面,無法流淌填補。
空氣亦是如此,光線行至其周身百丈,便詭異地彎折、黯淡,仿佛那里盤踞著一個能吞噬物質(zhì)與規(guī)則的黑洞。
它微微動了動前爪,動作輕緩。
“咔嚓——”
一道綿延千里的漆黑裂縫憑空出現(xiàn),橫亙于天海之間。
那不是空間的撕裂,而是更為底層的東西,是“存在”被否定的傷痕,邊緣閃爍著不祥的、終結(jié)一切的虛無之光。
裂縫緩緩彌合。
留下的余波卻讓整個東海的海床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大陸為之震顫。
仁壽早已退至陣法邊緣,面色煞白。
不僅是真元耗盡,更是源于生命層次差距帶來的本能戰(zhàn)栗。
他感覺面對饕餮,自已像是一幅水墨畫里的人偶,而對方,卻是能隨意揉皺、撕毀畫布的存在。
陳懷安依舊閉目,劍指豎于胸前,黑鱗劍無聲懸于身后。
只是眉頭微微皺起,他周身流轉(zhuǎn)的劍意前所未有的凝重,千把飛劍組成的劍陣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
他“看”到的,不是妖氣,不是能量,而是一種近乎“道”的體現(xiàn)——吞噬與終結(jié)的具象化。這已非尋常兇獸,其存在本身,就在不斷吞食著周遭的“現(xiàn)實”。
霸肌——饕餮,它那巨大的頭顱轉(zhuǎn)向陳懷安與仁壽的方向。
眼眸中,血霧早已散盡。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旋轉(zhuǎn)的混沌,深邃無底。
沒有殺意,沒有暴虐。
只有一種漠然到極致的……饑餓感。
仿佛天地萬物,規(guī)則法理,皆不過是可供品嘗的食糧。
這……才是真正的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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