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去到冷宮時,里面只有冷宮嬤嬤的尸體,臣又趕去瓊華宮,見來寶被綁著。
他告訴臣,昭妃娘娘回來過,親口說雍王和太后的人要殺她。后來又來幾名宮人劫走了公主和昭妃娘娘。
微臣出了瓊華宮,路上被叛軍捅傷,微臣辦事不利,罪該萬死?!?/p>
司燁看著他,陰冷的眼神中沒有審視,只有殺意。
暗衛(wèi)回稟,跟丟了魏靜賢。
他的暗衛(wèi),皆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若不是魏靜賢存心想把人甩掉,暗衛(wèi)怎能跟丟。
司燁提著三尺長刀,緩緩走到魏靜賢面前,“麓山那次,你把朕騙的團團轉,朕沒殺你,你倒是騙上隱了。”
刀尖挑起魏靜賢的下巴,聲音幽幽,“朕沒時間聽你廢話,告訴朕,阿嫵在哪?”
“陛下應該去問雍王,他買通冷宮嬤嬤要殺娘娘,微臣和您一樣都擔心娘娘和公主,當務之急是確定那一伙劫走娘娘的人到底是誰的人。
若是太后的人,她一定會拿娘娘的命威脅您,若不是,那便是雍王?!?/p>
魏靜賢陡然跪在地上,“陛下,臣一條命死不足惜,只懇請陛下救回娘娘。”
宮道上的風帶著血腥氣,司燁死死盯著魏靜賢,他臉上的焦灼看不出一絲說謊的痕跡。
司燁天生多疑,特別是對騙過他的人,他更不會信。
但是他說雍王,司燁想起顯應寺的刺殺,心頭不覺一凜,身上的戾氣幾乎凝成實體。
“傳朕旨意!包圍雍王府?!痹捯魟偮?,黑甲兵轟然應諾。
魏靜賢暗暗收緊手指,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雍王,眼下司燁包圍雍王府。
一來,大火燒到他家門口,雍王自顧不得,應是不會這個關口,再對阿嫵不利。
二來,可以轉移司燁的注意力,給阿嫵爭取逃跑的時間。
又聽司燁厲聲道:“風隼人呢?”
旁邊的黑衣人道:“回稟陛下,他不見好一會兒了?!?/p>
司燁面色一沉,“找到他,無需回稟,直接拉到慎刑司,先抽一百鞭子再說?!?/p>
目光一轉,再次盯著魏靜賢,“還有你,朕若找不見她們母子,就活剝了你?!?/p>
魏靜賢一怔,何來母子一說。
·····
這邊,風隼一得知盛嫵丟了,魂都要嚇掉了。
司燁讓他把人護好,他想著盛太后的目標是司燁,將一干暗衛(wèi)全部部署在養(yǎng)心殿附近。
只囑咐看守冷宮的兩名侍衛(wèi)好好守著門,又遞消息給魏靜賢,想讓他去把人接出來。
這會兒人丟了,算上肚子里那個,一下丟三個,他要不把人尋回來。
司燁能把自己撕碎了。
此刻風隼,站在城樓上,一雙眼睛在夜色里格外亮。手心里還攥著幾塊帶血的碎銀子,這是他在宮道上撿的,而那宮道通往的方向是西華門。
他之所以起疑,是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恭車。
要是他記得沒錯的話,上一次,盛嫵被皇后送到柳營,最開始就是被恭車運送出宮。
且,皇宮四個門他都偵查過,只西華門有漏缺。
他料定這女人定然是從這個門逃跑的,風隼望著西華門前的幾條通向不同方向的道路。
想著她會選擇哪條路?
不會走大路,會走小路,且,是最快通向京都城門的小道。風隼快速鎖定一條路,身影在夜色中如鬼魅般,追蹤而去。
·····
阿嫵帶著棠兒穿梭在寂靜的街頭,寒風從耳邊吹過,除了風聲,就是急促的呼吸聲。
棠兒年紀小,沒跑多遠就氣喘虛虛,但她一句不喊累,強撐著跟著阿嫵跑。
小人兒心中就一個信念,那就是跟著娘跑出去,跑的遠遠的,離那人越遠越好。
她不能成為娘的負擔,哪怕快撐不下去,她也要咬牙堅持住。
母女連心,阿嫵好似能感受到棠兒的難受,她停下腳步,彎下腰,讓棠兒趴在她背上。
棠兒搖頭,在梅城故居時,她喜歡娘背著她在紫藤花樹下走來走去,一伸手就可以夠到紫藤花,花瓣放進嘴里甜甜的。
她特別喜歡。
后來爹爹告訴她,娘生她時遭了罪,身子虧損。不能總讓背著她。
打那以后她就不讓娘背了,但爹爹每次下值,都會背著她在紫藤花樹下,走來走去。
上次在雪中,爹爹抱著她,在她耳邊說,他不在的時候,讓她保護娘。
那些話她都記著呢!
“娘,我不要你背,我可以的?!?/p>
小人兒抓住阿嫵的手,繼續(xù)朝前跑。
阿嫵眼睛驀地紅了,她的棠兒總是這樣貼心,一點都不像那人。
這更堅定了她要逃走的想法,留在皇宮,留在他身邊,她的心不得片刻安寧。
他的善變,他的狠辣,以及后宮無休止的紛爭,都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牡丁?/p>
這不是她要過的日子。
她從前渴求二爺?shù)臏嘏?,如今,沒了二爺,她要護著棠兒,成為發(fā)光的太陽,哪怕不能照亮自己,也要照亮棠兒的前路。
街道寂靜,忽聞一陣馬蹄聲,母女倆同時往后看去,黑漆漆的身后,馬蹄聲震耳,猶如一只咆哮的兇獸,隨時都會從那黑幕中沖出來。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突然伸向她,條件反射,阿嫵揚起手中釵子刺過去。
“夫人,是我?!?/p>
熟悉的聲音的傳入耳中,阿嫵動作猛地一頓。
“趙濯!”阿嫵看著眼前喬裝成更夫模樣的男子,要不是這聲音她還真認不出。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夫人快跟我走?!?/p>
他抱起棠兒,從西邊岔路口,一路西行,轉過幾個彎,馬蹄聲漸遠。
趙濯帶著她們來到一處被封的府邸,借著微弱月光,隱約可見斑駁的門匾上,寫著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