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西記得,上輩子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西北軍區(qū)出了一件影響巨大的大事件。
5月底的最后一天,西北軍區(qū)內(nèi)某處工地突發(fā)大爆炸,導致未經(jīng)妥善處理的*礦渣泄漏,整個軍區(qū)方圓幾百里內(nèi)的地下水遭受嚴重污染。
事情發(fā)生后震驚上層。
宋硯洲作為當時的工程相關負責人員,在那次爆炸中受了重傷,在醫(yī)院里住了大半年,最后還從團長降成營長級,被調(diào)往邊緣山區(qū),幾乎被邊緣化了。
而趙師長也被撤職調(diào)查。
其他相關人員紛紛被追責,核心團隊更是被嚴重處分,并勒令禁言。
這個消息被重重封鎖近三十年,直到后來影響逐漸消退,才終于得以曝光解碼。
事情的起因是有敵對分子偽裝成工程兵,試圖竊取國家級機密圖紙,任務失敗后直接炸毀基地關鍵目標,從而導致了*礦渣泄漏,造成一系列關系到國家民生和軍事安全的嚴重后果。
葉西西那天在趙師長招待考察組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飯桌下趙春妮的腿輕輕勾了一下方清輝的腿。
雖然動作很快,但葉西西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剛開始她以為看錯,但經(jīng)過在飯桌上的觀察,發(fā)現(xiàn)方清輝和趙春妮全程沒有任何互動,連一個無意間的視線交匯都沒有,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但越是這樣,事情越不合理。
首先,大家都是去趙師長家吃飯的,肯定會有人互相介紹這是誰這又是誰,飯桌上大家談起不少話題,以陳蓮音外向善交際的個性,即使不愿意參與談話,也不可能在方清輝出聲發(fā)表意見時,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再聯(lián)想到那兩條勾在一起然后迅速分開的腿,兩人座位并不在一起,從陳蓮音的角度來說,不存在不小心而對方清輝產(chǎn)生身體接觸。
那么就是有意的。
陳蓮音和方清輝絕對認識,但在眾人面前裝完全的陌生,更說明了這兩人之間絕對有貓膩。
再加上陳蓮音對葉西西莫名其妙的親近和示好,很讓人懷疑。
方清輝在葉西西身上的圖謀無非與蔣家那筆神失蹤的財富相關,于是葉西西便故意順了他們的意,和陳蓮音扮演起“好姐妹”。
可方清輝突然帶隊來軍區(qū)考察,說是學習取經(jīng),但對于方清輝這種無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真的只是來考察而已。
西北軍區(qū)有什么?無非就是目前重中之重的秘密項目。
八百個心眼的夫妻倆,瞬間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于是,配合起來對陳蓮音和方清輝來了個引蛇出洞,請君入甕。
……
“方清輝那只老狐貍,最近幾天天天在軍區(qū)里溜達,我們的人跟著,暫時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p>
團部辦公室里,謝延安站在窗邊,伸手將半掩著的窗戶往外一推,直接將窗口打開,他掐滅手上的煙頭,直接朝樓下不遠處的垃圾桶投了下去。
正中桶口。
宋硯洲垂著眸,“繼續(xù)跟著,陳蓮音那邊呢?”
謝延安磨了磨后槽牙,“和之前發(fā)現(xiàn)的那兩個叛徒,都被關在暗室里呢,小高帶了幾個人全天守著,保證不會走漏一點風聲。
另外,咱軍區(qū)幾個出口,我都安排了人看著,如果他們還有同伙,這時候肯定是要往外傳遞消息,只要對方一有風吹草動,看老子弄不弄死他丫的!
老宋,你說這沈安邦到底長了顆腦子有什么用?被個敵特潛伏在身邊幾年,他硬是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還被她套了不少有用信息!該說他腦門被屎糊了還是被色迷了?簡直是咱們軍人的恥辱!
咱兄弟們沒日沒夜每天忙得跟個孫子似的,差點就被這種貨色毀了去,我真是拿刀殺人的心都有了!”
謝延安又掏出一根煙點燃,心情煩躁的時候就得抽上這么兩口,要不然他得暴起出去揍人了!
“敵人的糖衣炮彈無孔不入。沈安邦那家伙,這輩子算是毀了,他做的事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組織都會秉公執(zhí)法,徹底嚴懲到底?!?/p>
宋硯洲說:“現(xiàn)在那個工程兵已經(jīng)被抓,也供出了同伙,看起來事情似乎是解決了,”他目光幽深,“但我總覺得這事還沒完。”
謝延安問:“因為方清輝?”
宋硯洲點頭,“只要他一天還在軍區(qū),我們就得盯死他,以防萬一。”
謝延安抽了一口煙,走到宋硯洲面前,“如果方清輝真的和敵特有關,那劉家……”
宋硯洲語氣里帶了點狠厲,“拔出蘿卜帶出泥,一個都別想跑!”
*
時間終于到了5月份的最后一天。
葉西西從早上起來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她用指腹按住左眼皮,心中隱隱不安。
按道理來說,宋硯洲那邊已經(jīng)抓出內(nèi)鬼并把相關嫌疑人都控制住了,秘密工程也到了最關鍵時刻,只要過了這段時間,一切就都能上正軌。
可……
葉西西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后世轟動一時的大案件,難道就真的抓了幾個人,然后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兇險?
那種你以為會是個核彈級別的意外,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小土炮,殺傷力和威脅性完全不可比擬,從而在心里產(chǎn)生了巨大的落差,導致了葉西西內(nèi)心的惶惶不安。
宋硯洲一直待在基地沒回來。
葉西西心情有些煩躁,連早飯都不想做了,帶著安安寧寧就去了飯?zhí)么蝻垺?/p>
母子三人剛走到飯?zhí)瞄T口,葉西西有些心不在焉。
安安突然抓住她的褲腿,看著前方一名穿著工程兵制服的男人,寧寧也有些害怕地抱住葉西西的大腿。
葉西西蹲下身來,抱住兩娃,輕聲問:“怎么啦?寶寶怎么突然害怕了?”
安安小干部警惕地盯著前方的人,小嘴巴抿得緊緊的,寧寧拉著葉西西的手,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媽媽,那個叔叔,兇兇,寧寧害怕?!?/p>
葉西西抬頭望去,那名工程兵約莫三十歲,長相普通皮膚幽黑,留著軍區(qū)里男人統(tǒng)一的寸頭,一身軍裝筆挺,身姿挺直,看起來和其他士兵并無兩樣。
是那種扔到人群里就會找不出來,泯然眾人的長相。
男人正低著頭和炊事班的人說著什么,右手手腕處一道寸許長的疤痕格外顯眼。
葉西西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便帶著孩子去窗口打飯了。
打完飯時,葉西西在門口又一次遇到了那名工程兵,他準備出門,她也剛好走到門口,兩人差點撞上。
葉西西連忙剎住腳步,帶著安安寧寧往旁邊側了側身。
男人手里拿著搪瓷飯盒,應該是心里想著事,看到葉西西的時候眉頭微蹙,視線落在她臉上,卻沒有停留,急匆匆走了。
和男人擦身而過時,一股火藥味飄了過來,葉西西瞳孔驟縮,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