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為了一個男人主動去和其他女人撕扯計較,那樣太掉價了,她做不到。
骨子里的驕傲也不允許。
天下男人千千萬,一個不行咱就換。
但頭可掉,血可留。
臉面不能丟。
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追著狗也咬回去。
她知道徐燕紅居心叵測,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是沖著宋硯洲來的。
也對,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獨自拉扯兒子長大,雖然部隊里對烈士家屬多有照顧,但孩子總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受了委屈需要人疼的時候。
難免就想找個靠山。
從徐燕紅那雙眼睛里,葉西西看到了野心和欲望。
宋硯洲作為鄭海峰的戰(zhàn)友,從道義上是該照顧戰(zhàn)友遺孀一二,加上他長相樣貌又格外英俊出挑,能力又強,年紀輕輕已經(jīng)升任團長,又得上級賞識。
而他今年才26歲!
這在整個軍區(qū)都是獨一份的稀罕,多少人熬到三十五歲,頭發(fā)都白了,才勉強摸到營級的邊。
前途一眼望不到頭。
從時間上算起來,鄭海峰剛犧牲那會,宋硯洲還是單身呢,徐燕紅怕是那時候就對他動了心思。
已經(jīng)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只是沒想到后來宋硯洲會被宋家認回去,又跟原主陰差陽錯結(jié)了婚。
估計宋硯洲離開部隊在青禾村的這段時間,徐燕紅也沒能找到一個比宋硯洲更合適更有前途的對象,所以,宋硯洲回來后,徐燕紅那顆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再加上之前葉西西和孩子一直沒來隨軍,說不定徐燕紅在背地里猜想他們夫妻感情不睦,自己還有機會。
所以徐燕紅又升起了趁虛而入的覬覦之心。
但現(xiàn)在葉西西居然帶著孩子來隨軍了,徐燕紅坐不住,急著上門打探挑釁,還故意讓她兒子喊宋硯洲爸爸。
無非就是想看看宋硯洲的老婆長啥樣,能不能輕易被擠走,能不能攪得他們夫妻生嫌隙。
徐燕紅心里的這些彎彎繞,葉西西不用細想,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但對葉西西來說,重點從來不是徐燕紅有多惦記宋硯洲,而是宋硯洲對徐燕紅到底怎么樣。
葉西西不相信宋硯洲是腳踩兩條船的男人,更不可能背叛婚姻,他對自己的感情怎么樣,她能感受得到。
但信歸信,她心里還是有氣。
這事兒說到底,是宋硯洲自己惹出來的。
不管他以前對徐燕紅怎么樣,或者有沒有其他心思,但總歸是他無意中給了對方不該有的信號,才讓對方覺得有機可乘。
敢上門來挑釁她。
好吧,葉西西直到這一刻才愿意承認,徐燕紅今天的目的達到了,她在自己心里扎下一根刺。
*
兩天后,勤務兵高大山開著軍用吉普車帶著葉西西去了縣里派出所,把她和兩個孩子的戶口都落到宋硯洲的戶口本上。
葉西西看了一下,在宋硯洲戶口本家庭成分一欄寫著“革命干部”。
拿著戶口本,高大山又帶著她去了糧油局辦理糧油供應指標增加的手續(xù),在宋硯洲原來的糧油本上增加了他們娘仨。
這樣意味著葉西西的隨軍生活正式開始。
之后兩人去了鎮(zhèn)上的郵局,從青禾村寄出來的幾個包裹已經(jīng)到了,將包裹取了后,半路上葉西西還麻煩高大山帶著自己去附近鎮(zhèn)上的供銷社買了不少東西。
東西她空間里有的是,但總要找個由頭名正言順拿出來,過個明路,省得引人懷疑。
葉西西剛來的第一天晚上宋硯洲就把最近一個月的工資津貼上交,之前每個月宋硯洲都按時將工資補貼寄回家給她,這次她來了,他拿了工資便直接交給她。
以前葉西西還真沒在意過宋硯洲一個月的收入有多少,反正他給,她就拿著。
這次徐燕紅上門后,她把宋硯洲交上來的錢和票清點了一下。
宋硯洲現(xiàn)在是正團職,對應行政 18級,基本工資是165元一個月。
因為在西北軍區(qū)服役還有額外的艱苦地區(qū)補貼、特種工程兵津貼和團長職務補貼。
再加上一等功除了一次性獎金外,還有長期的工資加成,基本工資上浮5%,還有家屬補貼等等各種補貼。
加起來一個月能拿233元,還有各種糧票、肉票、食用油票、布票和煤票、肥皂票、工業(yè)券等。
但葉西西數(shù)了一下,宋硯洲交給她的只有213元。
宋振國和周淑蘭自己有錢,宋硯洲不需要額外給他們寄錢,也就是說,宋硯洲每個月從自己工資里拿出20元給了徐燕紅母子。
葉西西又將之前宋硯洲交給自己的工資都點了一遍,確定了之前的金額都少了。
只是之前是15元,宋硯洲升任團長后就變成20元了。
葉西西都氣笑了,感情他宋硯洲升職漲工資,徐燕紅母子也跟著漲收入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有嘆了一句,好樣的,宋硯洲,你真是好樣的呀。
宋硯洲在翌日的傍晚回來了,此時距離他離開徐燕紅上門挑釁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
這還是領(lǐng)導格外照顧才有的待遇,讓他趕緊回家見見老婆孩子,再加上宋振國已經(jīng)買了火車票明天回青禾村。
軍用吉普車碾著黃昏的塵土回到家屬院時,車廂里的風似乎還帶著山野的涼氣。
車子剛停穩(wěn)在家屬院門口,一身軍裝的男人就迫不及待跳了下來,軍靴踩在干硬的土路上,揚起的塵絮被夕陽染得發(fā)紅。
宋硯洲連軍帽的帽檐都沒來得及整理,目光先往院里掃。
一眼瞥見院子角落多了間紅磚砌成的浴室,墻面上的白灰還沒完全干,門口堆著半袋沒用完的水泥,宋振國正蹲在那兒,用布擦著瓦刀上的泥漬。
聽見腳步聲,宋振國直起腰,看見是宋硯洲,臉上的紋路舒展開來,“可算回來了!這浴室照著咱青禾村家里的樣式砌的,我找后勤借了水管,接了院里的水龍頭,往后不用再端著水來回跑了?!?/p>
他指了指旁邊的工具筐,“前兒大山和有糧過來搭了大半天手,你媳婦還煮了紅薯給他們吃,沒費啥勁。”
宋硯洲走上前叫了聲爸,“辛苦爸了,這幾天拉練緊,也沒能回來和您說說話?!?/p>
宋振國放下瓦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不用講這些虛的。你現(xiàn)在是團長,肩上扛著事,更得以身作則,好好表現(xiàn)?!?/p>
宋振國十幾歲就在部隊里混,還能不懂什么叫軍令如山?
軍隊里隨時都有任務,上級命令一下來,下面的人只能聽命行事,他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瞥見宋硯洲眼睛一直往屋里飄,那眼神里的急勁兒,跟當年他剛?cè)⑾眿D時,火急火燎盼著早點回家見媳婦的模樣一模一樣。
宋振國忍不住笑,“你這幾天不在家,趕緊去看看你媳婦和孩子,他們肯定也想你了?!?/p>
宋硯洲被說中心思,耳尖微微發(fā)熱,也不掩飾了,直接抬腳就往屋里去,腳底都帶了風。
隔著窗戶,他已經(jīng)聽見里面?zhèn)鱽砗⒆拥男β暎€有媳婦兒那嬌嬌軟軟的哄勸聲,像是糖一樣,化進心里,甜滋滋的。
真的迫不及待想見到媳婦兒了,實在太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