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筑連連點頭哈腰:“鄭國公放心,下官定當(dāng)竭盡全力,配合朝廷賑災(zāi)事宜,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邊說邊用衣袖偷偷拭去額頭上的冷汗,眼神閃爍不定。
話是這么說,但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魏征也沒有在意崔筑打的什么心思,他只想讓青州府衙正常運轉(zhuǎn)起來罷了!
畢竟一些事情還是得讓府衙來出面才有信服力!
想到這兒,魏征再次開口:“現(xiàn)在青州缺糧食,當(dāng)務(wù)之急是想辦法籌集糧草,賑濟災(zāi)民。你身為青州別駕,怎么無動于衷?”
崔筑面色微變,心中暗自盤算,臉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答道:
“鄭國公有所不知,青州府庫之前確有存糧,但一場大水早已經(jīng)將府庫沖垮,府衙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況且,此事在下記得已經(jīng)上報給朝廷了??!”
魏征冷笑一聲,府庫能被大水沖垮?
真不知道這借口是怎么想出來的,關(guān)鍵是還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上報給了朝廷!
不過他也沒有追究,先讓這些人蹦跶幾天,等青州穩(wěn)定下來再算賬也不遲!
魏征目光如炬,直視著崔筑: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想辦法從富家大戶那里借一點?朝廷號召募捐,他們總不能一點都不給吧?”
崔筑聞言臉色變得復(fù)雜,這魏征也忒能裝傻了!
還從富家大戶那里借一點?
不如直說讓他們清河崔氏拿糧食出來!
這話說的就差點名道姓了!
“鄭國公明鑒,青州此次受災(zāi),百姓與世家皆損失慘重。
那些富家大戶,看似光鮮,實則也是風(fēng)雨飄搖,家中余糧亦不多矣。
況且,號召募捐雖好,但也得人家心甘情愿才是。
若強行攤派,恐激起民怨,于賑災(zāi)大局不利??!下官也是左右為難,還請鄭國公體恤?!?/p>
他邊說邊輕輕搖頭,那神情,仿佛真的在為青州的困境而痛心疾首。
但其話里話外只透露出一個意思,那就是想讓世家出糧?沒門!
魏征也不惱,他要的就是崔筑說出這番話!
只見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開口道:“崔別駕言之有理,你且好好想想,如何既能保全各家體面,又能解青州燃眉之急。
雖然沒有糧食,出錢出力也是辦法!
本官相信,崔別駕定能找到兩全其美之策!”
崔筑死豬不怕開水燙,面對魏征的暗示,始終無動于衷。
“鄭國公教訓(xùn)的是,下官定當(dāng)竭盡全力,為青州百姓謀福祉。
只是青州各家富戶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還需從長計議。
下官斗膽,請鄭國公容我?guī)兹?,待我嘗試說服,看看能不能捐出一點糧食來!”
魏征冷笑一聲,給你機會你也不要,那可就別怪日后把事情做絕了!
“罷了罷了,既然各家都有難處,那本官就不強求了!
不如這樣,崔別架以府衙的名義張榜,將糧價漲到三百文一斤,本官相信各地糧商得知這個消息一定會涌入青州!
到時候再號召各家富戶出錢賣糧,如此一來總不為難了吧?”
崔筑冷冷一笑,心中暗自腹誹:你說募捐人家就捐?把人都當(dāng)傻子?
雖然心里這么想,但他面上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他躬身行禮,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鄭國公妙計,下官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下官這就去安排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張榜公告,定不負鄭國公厚望?!?/p>
魏征聽到滿意的回答,輕哼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至此他來到府衙的目的就完成了!
只要等到青州糧價高居不下的消息傳出去,自然就會有無數(shù)糧食蜂擁而至,到時候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而目送魏征二人離去后,崔筑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沉。
“出來吧,別躲著了,下次再讓我替你頂在前面,你這刺史的位子也就坐到頭了!”
趙元朗從后堂走出來,訕笑著雙手抱拳,言語中帶著幾分玩味:“崔別架這是說的哪里話?
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我這刺史的位子坐不下去,那你這別駕還能名正言順嗎?”
崔筑聞言,眼縫中透出一抹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趙刺史,別忘了,就連你坐上這個位置都全靠我崔家運作!
真要是撕破了臉,對誰都不好!”
趙元朗瞇了瞇眼睛,哈哈大笑:
“哈哈,崔兄這是說的哪里話?你我二人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崔筑冷眼相看,沒有搭話,趙元朗見狀也不尷尬,自顧自的開口問道:
“崔兄,以你所看這鄭國公到底打的什么算盤?”
崔筑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先不管這魏征究竟有何用意,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把屁股擦干凈!
這些年來,你到底在那河堤上貪了多少錢?
別以為被大水沖垮了就死無對證,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這里有問題!”
趙元朗臉色一變,強笑道:“崔兄何出此言?那河堤乃是天災(zāi)所致,怎的又和我扯上關(guān)系了?”
崔筑冷哼一聲,從袖中抽出一卷泛黃的賬本,輕輕拍在桌上:
“天災(zāi)?這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你經(jīng)手的每一筆款項,都流向了何處!
若非你貪墨河堤修繕款,何至于此?”
趙元朗一把奪過賬本,慌亂翻閱,臉色愈發(fā)慘白。
“這...你怎會有這東西?”
崔筑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嘲諷:
“你以為除了那件事,就真沒留下其他把柄在我們手上了?
你也不動動腦子想想,修筑堤壩所用的那些材料,除了我們清河崔氏,這青州附近還有誰能做得起這等大生意?
若非我們暗中替你遮掩,你又怎能如此順利就了貪墨這么多銀錢?”
趙元朗額頭冷汗涔涔,駭然的看向崔筑。
“你們世家還真是無孔不入!罷了,到底要我做什么?”
崔筑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輕笑,不是喜歡裝病嗎?
怎么,不裝了?
“倒也沒什么事要你去做,只需趙兄繼續(xù)演好你的刺史角色,配合我們清河崔氏行事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