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杰和蕭振東出海之后不久,韓三刀帶著五六個小弟,上了一艘不算太大的鐵皮船,要是潘杰在這,一眼就能認出來,這鐵船上的發(fā)動機,和海防巡邏隊的一模一樣。
都是二百匹馬力的V6發(fā)動機。
空艙在船上,能直接開到二十節(jié)的航速,追上蕭振東的船,簡直輕而易舉。
韓三刀目光陰鷙,看向船上的幾人。
“都給我聽好了,今天干的是臟活,有兩個不長眼的東西,得罪了黃大哥,那咱們就得讓他長長記性,后悔這輩子做人!”
“這趟出門,都是帶了家伙的!”
“只要靠近了,就給我往上爬,兩槍把人放倒了,用鎖鏈子鎖上,捆上鐵球,扔到海里!”
“漁船是公家的,盡量找個荒島??浚冗^幾個月,風平浪靜了,再安排人開回來,就說是在海上找到的!”
這六個小弟坐在船艙里,紛紛點頭,他們本來就是干這些臟活的,反正有黃昌明在,誰也查不到他們身上!
平日里他們也跟著村里人上工,有不少都在村里住了兩三代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手上還沾著人命。
有些憨厚老實的,哪怕是告訴街坊鄰居,說他給黃昌明干臟活,也壓根沒人相信。
韓三刀啟動了發(fā)動機,引擎的聲音響起,震得人耳朵轟鳴。
“黃村長說了!”
“所有人,事成之后,一人一百塊錢!”
“外加一臺進口收音機!”
一群人眼前一亮,要說一百塊錢,確實不少,但是進口收音機,那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想要買一臺進口收音機,不光需要工業(yè)券,還得需要一定的級別,就連一些基層單位,都不一定有一臺進口的收音機。
要是能拿到黑市上賣了,轉(zhuǎn)手就是二百塊錢!
他們這一趟出海,六個人,一個人能拿到三百塊錢的好處,值了!
給黃昌明賣命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錢嗎!
韓三刀冷笑一聲,也不再多說,進口收音機這東西,對別人來說貴得很,但是對于黃村長來說,那就是便宜貨。
成本幾十塊錢的東西,就夠這群人瘋狂一陣子。
兩條人命,也值不了太多錢……
他操縱著船只,全速朝著潘杰和蕭振東消失的方向而去。
一片汪洋大海之上,幾只海鳥憑空盤旋。
潘杰站在甲板上,嘴里嚼著一塊咸魚干,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海風,時不時掏出指南針,確定一下行進的方向。
從晚上出發(f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六個小時的時間。
原本七十海里的路程,他讓蕭振東繞了個遠,變成了一百多海里的路程,但眼看著,也已經(jīng)到了他標記的位置。
捕撈十六枚這種魚,不算太難,因為這種小魚,喜歡群居,一般棲息在溫帶海域,近海沿岸水下三十到五十米的礁石區(qū)里。
因為分布位置廣泛,所以從渤海,到東海,再到黃海,南海,臺海,都有分布。
潘杰之所以選擇在二間橋碼頭往東七十海里的位置,也是有原因。
第一個,就是因為這段航線的距離剛剛好,十個小時的時間,足夠韓三刀帶人追上來,也足夠胡憲民派人過來。
第二個,跟撈魚有關(guān)。
十六枚魚,白天喜歡生活在洞穴中休息,等到了晚上,才會外出捕食。
他和蕭振東晚上出海,到這片海域,正好是凌晨。
不管韓三刀和胡憲民怎么折騰,都不耽誤他撈魚,要是跑的再遠一點,等天亮了,他還撈個屁的魚了!
他這一趟出來,既算計了韓三刀,也得撈到這十六枚魚,打漁打架,兩不耽誤!
“潘杰,后面有船在靠近,速度很快!”
蕭振東從駕駛室探出頭來,看向潘杰。
潘杰立馬回過身,走到船尾的位置,他朝著遠處看去,果然看見一個發(fā)光的亮點,在快速的移動,他能認出來,那是船上的航行燈。
估算一下距離,差不多有五公里左右。
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還在不斷逼近。
潘杰眉頭緊鎖,回頭看向蕭振東:“大哥,給油,全速,不兜圈子了,直接朝著標點沖過去!”
蕭振東連忙回到船艙里,可他這艘船,太大了,就算配備兩臺發(fā)動機,依然不可能跑的過后面的船只。
潘杰起身關(guān)掉了蕭振東漁船的航行燈。
一瞬間,周遭陷入黑暗,蕭振東一愣:“潘杰,這你讓我怎么開船?”
“駕駛室里一點光都沒有!”
潘杰看著飛馳而來的鐵船,轉(zhuǎn)身擠進了駕駛室里。
“我來開!”
蕭振東躲到一旁,他不知道看不清外面情況,看不清儀表盤,甚至看不清指南針和航海圖。
后面的船只不斷靠近,他這艘漁船還得保持全速,這不相當于讓瞎子開車嗎!
蕭振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潘杰拿過旁邊的應急手電筒,一只手操舵,另一只手打開了手電筒,照在了儀表盤上。
蕭振東的這艘漁船,不算太先進,但是測速儀,發(fā)動機轉(zhuǎn)速表,油壓表,水溫表,還有磁羅經(jīng)這些東西,還算標配。
他一眼掃過磁羅經(jīng),這是一個類似羅盤一樣的東西。
整體呈圓形,上面標記著三百六十度的標碼,最中心,是兩個指針。
一個白色,一個黑色,白色的方向指北,黑色的方向指南。
他這一眼看過去,就能看見,現(xiàn)在的漁船,正朝著北偏東一百二十度的方向行駛。
下一秒,他關(guān)掉了手電筒,在整片大海之上,又陷入了茫茫黑暗之中。
他手上輕轉(zhuǎn)舵,閉上了眼睛:“左打舵七十度!”
“船身回正,緊接左打舵到北偏西二三零度!”
蕭振東聽的莫名其妙:“你在這念叨什么呢,我看后面的船越來越近了!”
“你怎么還把船降速了?”
潘杰咬緊牙關(guān):“安靜!”
他打開手電筒,又掃了一眼磁羅經(jīng),然后關(guān)閉手電筒,等待著船只緩緩轉(zhuǎn)彎,回頭,不知道行駛出多遠。
潘杰又猛地轉(zhuǎn)舵:“西南三百二十度,緊接著東南八十度!”
在他的操控下,整艘陷入黑暗中的漁船,一點一點,以原地為中心,繞了一個兩公里左右的圈子。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蕭振東,緊盯著海面,但他下一秒,差點把下巴掉到了地上。
因為就在海面上,那艘開著航行燈,亮眼的鐵皮船,居然在他們面前兩公里不到的地方,直直向前開去,和他們正好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