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坤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道
“當真?大將軍真能殺死他?.......
蒼夷王可不是那么好殺的!
多少想殺他的人,最后都死在他手里......”
衛(wèi)芙看著漸漸發(fā)白的天色道
“好殺,不好殺都要殺!
他欠我大聖五萬將士的性命,總要有個了結才行......”
納雅族巨大的糧庫緩緩打開,里面堆積如山的糧食,晃瞎了定西軍將士的眼睛。
士兵們一陣歡呼,就要往里面沖。
木坤驚的攔在糧庫大門口,大聲吼道
“不能都拿走!不能都拿走??!
之前是我找借口拒絕了定西軍沒錯,但是今年糧食欠收也是事實。
我們寨子里也有幾千口人,也是要吃飯的啊!
我們最多只能拿出兩萬石糧食給你們帶走。
剩下的都是族人的口糧,不能帶走的!”
衛(wèi)芙心念電轉(zhuǎn),兩萬石雖然少了點,好歹能拖幾日。
過幾日,朝廷的軍糧應該到了,好歹能接續(xù)上。
衛(wèi)芙適時鎮(zhèn)場,大聲道
“留夠納雅族人的口糧,不許多拿!
當著大土司的面稱兩萬石,日后如數(shù)奉還!”
羅秉激動道
“得令!”
有了這兩萬石糧食,羅秉高高懸著的心終于踏實了一些。
將士們有吃的,心就不慌了!
衛(wèi)芙親自給木坤寫了借據(jù)簽字畫押,落款上還蓋了鎮(zhèn)國大將軍的印信。
木坤看著那巨大的帥印,有一瞬的沉默。
跟朝廷打交道這些年,除了封赫感覺可信。
其他歷任戍邊將領,木坤都是敬而遠之。
但是怎么回事,這個新統(tǒng)帥,還是個女子!
他怎么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有她在。
西南邊境就不會破的那種安全感呢?
衛(wèi)芙跟羅秉一刻也不耽誤,裝了糧食就迅速回營地。
路上羅秉好幾次欲言又止。
最后衛(wèi)芙實在受不了了,主動道
“羅將軍,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妨事的?!?/p>
羅秉老臉有尷尬道
“郡主恕罪,只是......只是咱們跟木坤強行借糧的事情......
非是我等迂腐,只是郡主日后要入主東宮......
若是此事傳出去......怕是對郡主.......名聲有礙......”
羅秉其實是擔心衛(wèi)芙,這種土匪一般的強取豪奪。
將來被有心人捏了把柄,恐怕對她很是不利。
如衛(wèi)芙這般,帶頭拔刀頂著百姓借糧的,一般會被認為是貪官污吏,仗勢欺人之輩。
衛(wèi)芙淡淡一笑,天邊的朝霞映在她眼眸里,流光溢彩。
羅秉只聽見衛(wèi)芙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晨風里
“我懂羅將軍的好意,也明白羅將軍的擔憂。
封將軍帶兵嚴苛,對仗勢欺人,搶奪霸占百姓私產(chǎn)的人,向來嚴懲不貸。
按照定西軍的軍規(guī),我都夠被拉去砍頭了。”
羅秉“.......”
羅秉有點心虛,他心底也有這層顧慮,主要之前封赫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的。
衛(wèi)芙擺擺手,不以為意道
“這件事的利弊,我在出手的時侯,已然想清楚了利弊。
將軍可知佛家道家都在講求的“無相”“無?!笔呛魏x?”
羅秉茫然搖搖頭,他一輩子帶兵打仗。
除了兵書,其他的書也沒看過幾本。
對衛(wèi)芙所說的道家經(jīng)典,自然一頭霧水。
衛(wèi)芙一邊御馬一邊道
“世事無常,人心易變,尤其你我?guī)П蛘痰膶㈩I,更應L察人心,見微知著。
兩軍交戰(zhàn),攻心為上,角力乃是最下乘的手段。
面對變幻無常的局勢,必須要根據(jù)局勢的變化而變化。
需要什么相,便顯什么相。
保持本心,不為情緒跟世俗道德所裹挾,達到自已的終極目標為要意。
就如今日我脅迫大土司借糧,這是有悖于定西軍軍規(guī)的。
但我們面對如此惡劣的形式,羅將軍認為我們還有比這更快捷解決問題的方法嗎?
若是墨守成規(guī),不對木坤使用雷霆手段。
他是絕不會將糧食主動借我們的。
那等待你我的將是什么結果?
退一萬步講,就算斷糧之后,將士們依舊忠心耿耿,繼續(xù)守城。
但是餓了兩天,三天,五天之后呢?......
若那時蒼夷大軍壓境,我們的人恐怕連爬起來走路都費勁了,還拿什么御敵?
難道就為了守著那軍規(guī),將白水關乃至整個大聖拱手相讓嗎?
就算日后就算有人詬病,那也錯在我衛(wèi)芙一人之身。
跟守住白水關,退兵蒼夷,穩(wěn)定大聖江山來說。
我個人名譽上的這點損傷,已經(jīng)算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代價了。
羅將軍,我在幼時,阿爹就常告訴我——
作為一軍之統(tǒng)帥,個人的勝敗榮辱,跟保住更多士兵的命,更多百姓的性命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認為阿爹說的對,這筆買賣很劃算。
等撐過這幾日,相信轉(zhuǎn)機很快就會到來!”
看著眼前這個纖細挺拔,又堅毅強大的背影,羅秉前所未有的精神煥發(fā)。
他覺得定西軍很幸運,雖然主帥重傷,將士折損過半。
但是迎來這位新統(tǒng)帥,注定帶領定西軍走向新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