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戲曲工作者,池越衫是個對于聲音很敏感的人。
因此她可以確定,身后傳來的這道女聲,她從來都沒有聽到過,也不屬于在場任何一個人。
池越衫疑惑的轉(zhuǎn)頭。
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時間被拉慢,她清晰的看到了,眼前這個陌生女人眼底的怨恨。
為什么?她明明不認識這個女人。
可是這個女人眼底深切的怨恨又是如此的真實。
那把刀直直的沖著池越衫的臉而來,刀鋒尖銳,比那年她站在手術(shù)臺邊,看著那把剪開病人肚皮的手術(shù)刀還要尖銳。
“握草!”
人在緊急的時刻,腦子里是只剩下這兩個字的。
眼前白光一閃,陸星一瞬間腎上腺素直接沖上了大腦,他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猛地從床上竄了起來。
胳膊上還連接著儀器的線,連帶著一起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陸星猛地握住了朝著池越衫臉頰捅過來的刀,利刃嵌進了他掌心的骨肉里,劇痛無比,他忍著痛撞開了池越衫。
那個陌生女人看著手里的刀被陸星攥住了,她突然冷冷一笑。
陸星后背一涼。
“去死吧!狗男女!”
下一秒。
那個女人另一只手里竟然握著一把折疊刀,刀鋒猛地彈出來,直直捅向了陸星。
咚——
電光火石之間,被陸星擋在身后的池越衫回過神來,一腳踹了出去!那把刀還沒來的完全捅進陸星的肚子里,就被連人帶刀被踹飛了出去!
哐當(dāng)——
兩把刀同時掉在了地上,血跡粘在地毯上。
臥室門猛地被打開,保鏢們慌張的沖了進來,在看到被踹到地上的女人之后,他們心里一咯噔,立刻沖過去擒住了那個女人。
剛才已經(jīng)失職了,現(xiàn)在只能戴罪立功了!
那個女人即使被扣住了,也依舊用最怨恨的眼神盯著池越衫。
“池越衫!你怎么對得起我們的喜歡!”
“你每場你每場演出我都去,我們給你做數(shù)據(jù),我們給你控評,你對得起我們嗎,你怎么能愛上別人,你怎么能談戀愛!”
“我們給你辛辛苦苦反黑的時候,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你根本就不配我們喜歡!”
“池越衫!你的理想呢?你不是要傳播戲曲文化嗎,你為什么要談戀愛,你為什么要跟一個鴨子談戀愛?!”
“我給過機會的,你剛才竟然自已承認了,你剛才竟然自已承認了,池越衫,池越衫!”
那個女人的咒罵聲異常尖銳,保鏢們立刻把她的嘴堵住。
溫靈秀站在床尾的位置,那兩把刀,就直愣愣掉在她的眼前。
冷銳的刀刃上,沾著紅艷艷的血,反射著燈光。
那是陸星的血。
那是陸星的血。
時間變得定格,世界變成真空,臥室里尖叫聲和咒罵聲,都變得好遠好遠,溫靈秀的心臟驟停。
“陸星!”
耳邊傳來刺耳的聲音,溫靈秀緩緩的抬頭看過去。
原本安安靜靜坐在輪椅上的宋君竹,跌跌撞撞的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朝著陸星倒地的方向艱難的走了過去。
咚——
宋君竹無法站穩(wěn),重重的跌在了地毯上,halina魂都嚇飛了。
宋君竹恨自已的身體不爭氣,憤怒的捶了一下地面。
“宋教授,宋教授!我扶你,我扶你過去!”
現(xiàn)場一片混亂,現(xiàn)場一片混亂。
猛然間。
溫靈秀看到一道緩緩順著床腳,流到了她腳邊的血河。
是陸星,這是陸星的血。
即使那把折疊刀捅得不深,可到底是捅到了,柔軟的皮膚怎么能比得過鋼筋鐵骨呢?
溫靈秀猛然回過神來,飛速的沖向了陸星,高跟鞋絆著地毯,差點讓她也同樣摔在地上,她直接跨過了宋君竹。
“陸星,陸星?!你怎么樣,你感覺,你感覺怎么樣?”
溫靈秀雙手顫抖,碰也不敢碰陸星。
這個時候的陸星,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虛弱。
陸星倒在池越衫的懷里,手掌無力的搭在她的胳膊上,不斷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池越衫的上衣。
“陸星?陸星!”
“誰讓你救我的,誰讓你救我的!”
池越衫一向淡定的樣子徹底消失,聲音里顫抖而恐懼。
剛才那個女人并不是完全沒有捅到陸星,只是沒有捅的那么深,但也足夠陸星的衣服下擺被染紅了。
陸星緩緩的伸出手,池越衫立刻低頭,顫抖的問。
“你要,你要說什么?!”
陸星閉著眼,另一只完好的手,默默的比了個1。
池越衫茫然。
陸星有氣無力的說,“打120......”
“好,打了,打了!”池越衫的牙齒止不住的打顫,這是她在極度恐慌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的身體反應(yīng)。
“陸哥你別擔(dān)心,這兒這就有醫(yī)生!”
池水慌張的提著醫(yī)藥箱,跟在那幾個醫(yī)生的身后,那幾個醫(yī)生正在幫陸星止血,0秒救援。
陸星用盡最后的力氣,看了幾眼醫(yī)生,終于放心的暈了過去。
池越衫緊緊抱著懷里的陸星,鼻間是熟悉的血腥味。
幾滴眼淚順著眼尾流淌下來,連她自已也沒有察覺。
風(fēng)光無限又怎么樣,萬人歡呼又怎么樣,名利獎項又怎么樣,陸星在她懷里漸漸沉睡的身體,依舊讓她踉踉蹌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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