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鳳子墨明顯帶著喜悅的聲音,沈蘊心頭一哽。
他究竟在高興什么?
還整個‘我在這里~~~’。
難不成以為她是特意來尋他的?
沈蘊強壓下心中的無語,不情不愿地走向主座,一屁股坐了下去。
還沒來得及開口,鳳子墨已經(jīng)執(zhí)起玉壺,將蜜釀倒入兩個玉杯之中。
“仙子親臨鳳家,實令蓬蓽生輝。”他舉杯微傾,唇角含笑,“這一杯,敬仙子賞光。”
說罷,他一飲而盡,然后將另一個酒杯遞向沈蘊。
然而就在此時,五道聲音一齊響起:
“不可?!?/p>
鳳子墨的手僵在半空。
唇邊的笑意也跟著凝固了。
他偏頭看向發(fā)聲的幾人,眉頭緊蹙:“諸位道友何出此言?在下不過想敬仙子一杯薄酒,縱使要拈酸吃醋,此舉也未免……”
葉寒聲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她飲不得酒。”
沈蘊立刻點頭,將老葉的面子穩(wěn)穩(wěn)接住:“確是如此,本尊向來滴酒不沾?!?/p>
鳳子墨動作一滯。
他悻然收杯,勉強牽起唇角:“既如此……這一杯,權(quán)當在下敬仙子的心意了?!?/p>
說罷,鳳子墨仰頭一飲而盡,喉結(jié)滾動間盡顯狼狽。
將酒杯放下后,他又執(zhí)起旁邊的壺,重新倒了一盞清透的花露遞向沈蘊。
“此乃上品的靈花提純的花露,清甜潤喉,仙子可愿……”
“不可?!?/p>
月芒的聲音響起。
鳳子墨臉上的笑意又耷拉了下去。
“為何?”
月芒垂眸,指尖輕輕推了推眼前裝著花露的玉瓶,聲音淡得聽不出情緒。
“這花露,聞著倒是上品,可惜……”他抬眼,目光掃過鳳子墨,“配不上我們主人的身份?!?/p>
鳳子墨心頭猛地一沉,一股怒意如潮水般翻涌而上。
配不上身份?
他特意安排人置辦的席面,動用的是鳳府接待貴客的最高規(guī)格。
席上的珍饈美味、花露蜜釀和八珍玉食,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上品。
這等排場,便是化神中期的仙尊駕臨,也足以彰顯鳳府誠意,怎會配不上她?
上品花露尚被如此輕賤……難不成,得是那只存于傳說中的瓊漿玉液才行?!
這個人分明就是在找茬。
鳳子墨將怒火壓下,冷聲開口:“哦?不知到底要何物才能配上仙子的身份?”
月芒不語,指尖靈光微閃,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只流彩剔透的琉璃瓶。
他輕運靈力,指尖一彈,將琉璃瓶推到鳳子墨面前。
“我家主人,素來只飲此物?!?/p>
鳳子墨盯著那琉璃瓶,皺起眉頭。
遲疑片刻,他伸手拔開瓶塞,將瓶口湊近鼻尖,輕嗅了一下。
下一刻,他心頭劇震。
這竟然……竟然是極品花露!
這等品階的靈花何等珍稀罕見,向來是煉制高階丹藥的核心材料,尋常修士終其一生都難見一株。
究竟是何等奢靡無度之人,才會將其提純成僅供日常飲用的花露?
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直沖腦海。
鳳子墨喉頭滾動,臉色陰晴不定。
他怔在座位上,良久才回過神來神。
而這時,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將那琉璃瓶中的花露倒入一只新的玉杯中,恭敬置于沈蘊桌前。
“未曾想到仙子平日所飲竟如此珍貴,確是子墨招待不周,還望仙子恕罪?!?/p>
此言一出,席間眾人眼中皆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尤其是沈蘊,望著眼前那杯流轉(zhuǎn)霞光的花露,幾乎要笑出聲來。
雖然她偶爾也會飲上一些極品花露沒錯,但空間內(nèi)的靈花生長緩慢,產(chǎn)量有限,根本不足以當成日??诩Z來喝。
她平日里喝的,就是上品花露。
不過……
月芒明顯有意抬高她的身份,借此震懾鳳子墨,她也樂得沉默。
畢竟這位鳳大公子自視甚高,還不要臉的對她癡心妄想,給他點震撼讓他知難而退也好。
沈蘊淡淡開口,加了把火:“無妨,雖說這席面略顯寒酸,但本尊一向不為難小輩,湊合著用吧?!?/p>
鳳子墨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寒酸?
這一桌宴席耗資盡千枚上品靈石,她竟然說寒酸?
那什么才算不寒酸?龍肝鳳髓?
他心中憋悶,卻不得不迅速調(diào)整心緒。
轉(zhuǎn)念一想,沈蘊修行速度堪稱妖孽,年紀輕輕便已展露驚世之姿,假以時日必成巨擘。
更何況今日,他還發(fā)現(xiàn)對方有著令人震驚的深厚底蘊。
這般話語出自她口,倒也不顯得那么刺耳了。
反而……
若能成為她身邊之人,再借她身后那位靈渠尊者的勢,父親身上的天道反噬或許真有解法。
屆時,父親便不必再依賴那賤婢所生的雜種療傷……
那鳳子硯,便可徹底從他的世界中抹去。
想到此處,鳳子墨眼底寒芒一閃,旋即又揚起一抹笑容。
“多謝仙子賜諒,鳳某感激不盡,請仙子用膳吧?!?/p>
沈蘊眼瞧著他不知道怎么又給自已哄好了,心中嗤笑一聲:少爺?shù)钠つ遥瑢沤z的心思,裝得倒是像模像樣。
她抬起筷子,想隨便夾菜嘗一口。
下一秒,一個精致瓷盤忽然掠過鳳子墨身側(cè),輕巧落在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
盤中是早已剔凈魚刺的靈魚細肉、去骨拆好的靈獸翅尖,以及數(shù)塊最嫩最滑的獸肉精華部位,擺放整齊,看起來如同藝術(shù)品一般。
月芒坐在鳳子墨身側(cè),舉著盤子,眸光溫柔。
“主人,我離得遠,不能親自伺候你用餐,怕你吃得辛苦,便提前為你挑好了?!?/p>
沈蘊看了一眼,輕笑一聲:“乖。”
隨即接過玉盤,毫不客氣地動筷。
鳳子墨盯著那盤精致至極的菜肴,笑容早已僵在臉上。
這是什么意思?
是在諷刺他安排座次不當,讓主仆分離?還是在暗示他不夠體貼,不懂伺候尊貴之人?
內(nèi)心掙扎了片刻,鳳子墨還是決定再將姿態(tài)擺低一些。
他端起一只金鉗靈蟹,擠出一抹殷勤笑意:“仙子,不如讓我為你拆蟹?”
“不必?!鄙蛱N頭也不抬,“我不愛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