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回到家后，沒多久張子豪就來了。
蔣震洗了個澡，從浴室走出來給張子豪開門。
“老大?！睆堊雍佬χ哌M來。
通過這幾次事件，蔣震發(fā)現(xiàn)了張子豪這個人才。
所謂的人才，就是能做常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張子豪對于交辦給他的任務(wù)，能最短時間內(nèi)分析利弊，然后運用常人想象不到的精湛演技獲取對方信任之后，快速達到自己的目的。
當(dāng)然，他非常清楚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是假的遲早會露出破綻的道理。所以，不會像其他那些騙子那樣過分表演。雖然不是專業(yè)的演員，他卻精準(zhǔn)拿捏了表演中的“知止”精髓。
“坐，桌上有煙你拿著抽。”蔣震很是和藹地說。
“好！”張子豪當(dāng)即拿過煙來，給蔣震遞過去一根。
蔣震接過煙，剛要說話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看到是徐老的電話時，蔣震走到陽臺上接起電話，“喂?！?/p>
“付國安應(yīng)該走了吧？”徐老問。
“嗯，剛離開……不過，他很小心，頭發(fā)、牙刷都帶走了。昨晚也沒有洗澡，洗臉毛巾也是自帶的。所以……”蔣震故作失落地說：“沒有找到任何的鑒定樣品?！?/p>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毙炖夏钸兑宦曋?，又命令說：“我不管你采取什么辦法，一個月內(nèi)必須拿到付國安的鑒定樣品?！?/p>
“我會想辦法的……”蔣震知道這會兒肯定是不能拒絕他，于是，順著他的意思，說：“……我未來肯定還要找他，畢竟我跟付小青已經(jīng)有了孩子，找他還是有理由、有身份的。到時候，實在不行，我來硬的，直接從他身上取?！?/p>
“你怎么取是你的事情，我只看結(jié)果。一個月的時間。辦不到的話……”
“——辦不到我主動去京城找您賠罪。”蔣震說。
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到了。就算是這次沒有取到，蔣震還有別的辦法。比如回漢東付國安的舊宅。我就不信那里一丁點兒DNA樣品都找不到。
只不過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要趕在徐老之前先查清楚——徐老兒子徐晨升跟付國安是否存在親子關(guān)系。
“賠罪？我要你的賠罪干什么用?。?？我要的是你抓緊時間把樣品給我取過來！”徐老生氣地說：“主次不分，你這官當(dāng)?shù)檬窃絹碓奖苛?！?/p>
話畢，氣得直接掛斷了電話。
蔣震微微皺眉，看了眼掛斷的電話之后，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壓力。
自從出獄之后，跟徐老這來來回回的拉扯中，也漸漸跟他有了某種交流上的“和諧”。
你罵你的，我干我的；你追，我就跑；你找我，我就再過來……
就是這么拉拉扯扯跟你不明不白地繼續(xù)，某個關(guān)鍵時刻的時候，還能得到徐老的點撥。這就非常不錯了。
正如李棟梁書記所說，當(dāng)你達到市級領(lǐng)導(dǎo)層次的時候，你就知道有背景關(guān)系和沒背景關(guān)系之間的巨大差別啦。
所以，像徐老這關(guān)系還真得好好“守護”住。
再者，秦老不再接受治療之后，未來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
自己這么年輕，想要短短幾年內(nèi)飛黃騰達攀上高位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跟徐老的關(guān)系，一定要維護好。
“吧嗒”一聲火機響。
蔣震看到張子豪把火機點著時，銜著煙探過頭輕輕將煙點燃，輕輕吐出一口煙后，感覺熬了一整夜的腦子略微舒服了一點點。
“坐……”蔣震走到一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后，將煙灰彈進張子豪推過來的煙灰缸里，輕聲說：“你會英文嗎？”
“不會。”張子豪笑著說：“跟你不能撒謊。我初中畢業(yè)就出來了，你要說是一點兒英語也不會的話，倒也還認(rèn)識那么幾個單詞。但是，我知道你問我這事兒肯定不是讓我背幾個單詞那么簡單。實話實說，我英語真不靠譜?！?/p>
“那就花錢雇個翻譯，需要多少錢從你冷哥那里拿就好?！笔Y震說。
“雇翻譯？”張子豪一聽就來了興致，整個身子都坐直了，好奇問：“老大，你這是要安排我出國嗎？”
“對，去米國紐耀市找個人……”蔣震說著，目光忽的銳利起來，“并給我?guī)Щ厮腄NA樣品回來。”
“誰？”
“亞米國際投資集團董事長徐晨升……”蔣震說。
“聽著很牛逼的感覺啊！”張子豪笑著說。
“今天就去辦護照吧！爭取明天就出發(fā)！”
“還有什么其他的信息嗎？關(guān)于這個徐晨升的?！睆堊雍绬?。
“只知道這么多，照片都沒有。”蔣震說。
他也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但是，沒辦法啊。
徐老把他這個兒子保護得太好了。很早就把他弄到國外去，配合著這邊進行國際洗錢，見都不讓外人見，連照片蔣震都沒見過。
之所以知道單位和信息，還是在官獄時不經(jīng)意間偷偷聽到的。
“行……我找到這個徐晨升，然后搞到他的頭發(fā)、皮脂之類的能做DNA鑒定的樣品就可以了，對嗎？”張子豪問。
“對……盡量在兩周之內(nèi)完成。”蔣震說。
“嗯，那我這就去?！睆堊雍勒f罷，當(dāng)即將煙掐掉，轉(zhuǎn)身便要走。
“子豪，”蔣震熄掉煙后，站起來說：“完成任務(wù)好回來后，還有好事等著你！”
“哈！我感覺這次能出國就是好事兒！老大，”張子豪忽然收攏笑意，帶著些許的感動說：“冷哥服你，我也服你，跟著冷哥來南云找你，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兒！要是沒你，我這輩子都未必能出趟國呢！未來不管你叫我做啥，我就一條，盡我最大能力給你辦好！這話聽起來有點兒虛，但都是我真心話！”
“嗯，去吧……”蔣震微笑著給予他一個肯定的目光說。
門“砰”的一聲關(guān)閉后，蔣震的虛弱感便也來臨。
躺倒床上，拿出手機給郭曙光打了個電話。
他讓郭曙光把巨野集團的那些人都放了回去，但是各項證據(jù)資料都保存好。同時，讓他配合著王鴻濤開始暗中調(diào)查那些口供里涉及到的官員。
交代完后，蔣震躺下便睡了過去。
僅僅睡了三四個小時，工作電話打來，便趕忙起床，穿上衣服洗了把臉就去開會了。
——
當(dāng)天晚上，劉晴從漢東來到了云亭縣。
她的速度當(dāng)真是快極了……
她之前幾次給蔣震打電話，因為耿思瑤在他身邊的緣故，并沒有多說話。
可是，這次聽冷西峰說耿思瑤早已經(jīng)回去，她當(dāng)天就訂了機票，直接飛了過來。
當(dāng)天晚上蔣震開完會回家時，便看到劉晴在家門口等著了。
劉晴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就像是要過來常住一般，眼神充滿期待，妝容更是精心打扮，見蔣震從電梯里走出來時，笑著踮起腳尖，“哥~……”
“冷西峰呢？”蔣震問。
“他回去了……讓我去跟他一起吃飯，我沒去。我不餓?！眲⑶缯f。
“你給冷西峰打電話，讓她接你去別的地方住?！笔Y震很是冷漠地說。
“我跟你住在這里不可以嗎？”劉晴說。
蔣震這段時間異常謹(jǐn)慎，轉(zhuǎn)頭看了眼樓道，回過頭低聲說：“我這次讓你過來是干大事兒的，不是讓你過來跟我過日子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網(wǎng)上云亭縣的報道，現(xiàn)在的云亭縣非常不太平，我的情況也很特殊！所以，你跟我要保持距離，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劉晴看著蔣震那么敏感謹(jǐn)慎的樣子，那顆漾開的心不得已又慢慢閉合起來。
可是，看著近在咫尺想了那么久那么久的臉，她的心仍舊止不住地澎湃著。
蔣震看著她那毫不遮掩內(nèi)心情感的雙目，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找她來究竟是對是錯了……
可是，除了她之外，其他有實力的人根本信不過的啊。
“快給冷西峰打電話，他就住在附近?！笔Y震說。
劉晴不得已給冷西峰打過了電話去，不一會兒冷西峰便來接走了她。
——
回到家，閉上門，蔣震便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頭。
剛想要梳理下未來打算的時候，耿思瑤忽然打來了電話。
看著耿思瑤三個字，蔣震不知何時，內(nèi)心之中竟生出一種拒絕感。
這種拒絕感不是說想要跟耿思瑤斷絕關(guān)系，而是在現(xiàn)在如此緊張的態(tài)勢之下，他很想要安靜下來走好接下來的每一步，不想被其他的事情所打擾。
要知道，巨野集團還在那里矗立著，魏成剛現(xiàn)在還安然無恙……
而市委市政府那邊因為多年以來形成的利益圈子，非常排斥巨野集團倒下，就是伍書記得知昨晚在公安局的審查行動之后，還打電話來讓這邊謹(jǐn)慎行事。
這還只是單單一個巨野，還有個更為肆無忌憚的云頂集團在后面虎視眈眈呢！
但是，好在已經(jīng)搞掉了一個公安局長王子濤，市委、市紀(jì)委今天也下了雙規(guī)的決定，同時開除了王子濤黨籍和公職。
可，魏成剛在縣城內(nèi)的勢力依舊很龐大，巨野的影響力也還在那啊……
“嗡嗡嗡…嗡嗡嗡……”看著手中的手機一直響，蔣震感覺自己的腦子也跟著嗡嗡作響，但是，手一直沒有去點接聽鍵。
手機屏幕忽然暗掉后，蔣震的心竟還有種莫名其妙的解脫感。
他覺得這種解脫感不是因為討厭耿思瑤，他也不討厭耿思瑤……
他覺得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自己最近真的太累、太煩、壓力太大的緣故。
可是，當(dāng)手機再次響起。
當(dāng)他看到‘付小青’的名字時，他忽然陷入了自我懷疑里。
因為，他很想在這種心緒繁雜的時候聽到付小青的聲音，且，毫不猶豫地接起了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