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李季還是替安靖江擔心不已。
畢竟他在武漢站之時,與安靖江走的近,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而且,淞滬支隊的番號,也是經(jīng)安靖江之手才弄到的。
戴老板向來是個小心眼子,就怕他憋著壞,過段時間拿安靖江開刀。
不過,安靖江現(xiàn)在是武漢站的副站長,負責武漢站的行動與情報等瑣事,而朱站長等人把心思都放在了華中忠義救國軍身上,戴老板就算要動她,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給白虎回電,轉(zhuǎn)告安,注意安全,尤其注意春風。”李季在電文中提醒了安靖江一句,春風是戴老板的另一個名字,安靖江是知道的。
“是?!?/p>
虞墨卿雖不知道安是誰,但從長官和她的電報內(nèi)容看,安一定是名女長官。
接著,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李季原路返回。
他走后,虞墨卿美眸閃過一絲羞澀,忙去把風衣?lián)Q掉。
長安北路。
小洋樓。
李季回到小洋樓,直接去臥室睡覺。
最近事情較多,日本人這邊,南造蕓子在隔離審查期間,特高課的事需要他來處理,而且,他最近要去一趟金陵,參加所謂的情報機關(guān)觀摩會。
國軍這邊瑣事更多,軍政部派人到淞滬支隊宣讀委任狀,部隊改編之后的人事任命。
其次便是他和戴老板的關(guān)系,算是走到了盡頭。
而且,余淑衡的事,紙包不住火,遲早會被戴老板知道。
到時,以戴老板的性子,必會派人對他下手。
這一點,他早已預(yù)料到。
但他并不為自已的安全所擔心。
他會易容,戴老板就算把軍統(tǒng)最精銳的殺手派到上海灘,也傷不了他分毫。
他擔心的是余淑衡,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如果讓軍統(tǒng)的人找到她,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在考慮,要不要讓宋秋煙陪余淑衡去鄉(xiāng)下,畢竟鄉(xiāng)下人煙稀少,相對安全。
李季躺在床上,懷中躺著南造蕓子,閉著眼睛,看似在熟睡,實際上,他心緒萬千,一樁樁一件件事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次日。
一覺醒來。
日出東方。
金光燦燦。
李季睜開眼看了一眼窗外,推開懷中的南造蕓子,翻身下床,穿上陸軍中佐軍裝,下樓吃過早飯,帶著龍澤千禧前往特高課。
坐在車上。
他靠在后排,閉目養(yǎng)神。
作為一名潛伏特工。
他現(xiàn)在不僅要對付日本人,還要對付戴老板。
說實話,這種生活稍微有些壓抑,不過,對他而言,這些事他會慢慢習慣的。
來到特高課。
他帶著龍澤千禧從特高課辦公大樓進來來到辦公室,龜田高太郎笑著走進來,向他匯報煙土交易的情況。
昨晚上,龜田高太郎親自帶人把煙土運到大正商貿(mào)公司的倉庫,而吉正君也沒有食言,當場給了八萬日元。
“相川君,八萬日元都在職下辦公室?!饼斕锔咛尚Φ馈?/p>
“龜田君自留五千日元,我會從中拿出兩萬日元,上下打點,其他的錢,全部充到特高課的賬戶。”李季道。
“是?!?/p>
龜田高太郎想的是,他怎么著也能分一萬日元,沒想到相川君給他分五千日元,讓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當然,他也心記意足了,畢竟他什么也沒讓,就是和吉本君聯(lián)系了一下,把煙土運到大正商貿(mào)公司倉庫,就白賺五千日元,這種好事若能天天有,不出一年,他就能賺的缽記盆記。
“相川君,職下現(xiàn)在去把錢給您拿來。”龜田高太郎心中盤算著,五千日元,往大和銀行存四千日元,剩下的一千日元留下零花,再拿一百日元,包兩名白俄女人……。
“不用,把錢給龍澤千禧,她知道怎么打點。”李季心想就這三瓜倆棗的,交給龍澤千禧就行,當然,大頭肯定是他拿。
“哈衣?!?/p>
龜田高太郎恭敬鞠躬,轉(zhuǎn)身下去。
辦公室中,李季揉了揉腦袋,從煙盒摸出一根香煙,劃拉一根火柴點燃,一邊抽煙,一邊翹起二郎腿。
一會兒后。
辦公桌上的電話叮叮響起來。
他的辦公桌上一共放了兩部電話,一部是外線電話,一部是內(nèi)線電話。
響鈴的是外線電話。
他拿起電話筒扣在耳邊。
“莫西莫西?”李季道。
話筒中傳來丁默邨的聲音:“相川長官,是我?!?/p>
“丁桑,有事?”
“相川長官,有件事在電話中說不方便,不知丁某可否來您辦公室一趟,向您當面匯報?”
“可以。”
“丁某一會兒就到?!?/p>
掛了電話。
李季暗暗皺眉,丁默邨這老小子不會是又來說情吧?
就算他真是來說情的,也是白費心思,黃金榮的三車物資,已經(jīng)讓他給賣了,其中軍火和古董落到了他手中,煙土賣給了小日本,不過,他已安排行動科的人盯著這批煙土,最終這批煙土也是他的。
一會兒后。
丁默邨坐著小轎車來到特高課。
他穿著一身黑色中山裝,身L有些發(fā)福,上樓梯的時侯,氣喘吁吁。
來到‘相川志雄’辦公室。
丁默邨強涌出一抹討好的笑容:“相川長官?!?/p>
“丁桑來了?!崩罴绢^也不抬的說道。
“丁某今天來找您,是有一件機密之事告知您。”丁默邨來到辦公桌前,神神秘秘的說道。
“哦,什么機密之事?”李季看都沒看他一眼。
“黃金榮在道上放出話,要對您不利。”丁默邨小聲道。
“黃金榮?”
李季聽到此話,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嘲諷道:“黃金榮想怎么對我不利?”
“黃金榮聽說您把他的物資給賣了,十分生氣,在道上放出話,誰能干掉您,獎勵兩萬現(xiàn)大洋?!倍∧検峭ㄟ^青幫一名頭目得知此事的,他覺得把這件事告訴相川志雄,能維持好他與相川志雄的關(guān)系。
雖然他是76號主任,但李士群有晴氣慶胤當后臺,大有后來者居上的架勢,所以,他必須得給自已找一個強硬的靠山,相川志雄最是合適,日本貴族,特高課的代理課長。
“黃金榮要懸賞我?”
李季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黃金榮雖然在上海灘呼風喚雨,但也是在普通老百姓面前,在小鬼子面前,他就是一個流氓頭子而已。
“是的,丁某敢以性命起誓,確有此事?!倍∧検趾V定。
“真是笑話,一個流氓也敢懸賞大日本帝國軍人?!崩罴疽荒樑?,其實,他心中暗笑不已,黃金榮身為青幫的大流氓,若能激起他與日本人的仇恨,對上海灘的抗戰(zhàn)有益無害。
“相川長官所言正是,黃金榮以為給洋人當了幾年的華人督察長,就敢把大日本帝國不放在眼中,像這種人,必須嚴懲。”丁默邨慫恿道。
“呦西?!?/p>
李季當即吩咐道:“丁桑,你回去之后,安排手下親信,把黃金榮手下得力干將調(diào)查清楚,然后派人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給抓起來?!?/p>
“這……是,一切聽相川長官的吩咐。”丁默邨有些傻眼,相川志雄這是啥意思,讓他去和黃金榮干,他能干的過人家黃金榮?
黃金榮手下的徒子徒孫加起來,少說也有萬把人,他的親信手下加一塊兒,也就一百來號人。
而且,青幫私藏的槍支彈藥,少數(shù)也有兩三條槍,就76號這點兒家當,還不夠青幫塞牙縫的。
再者,黃金榮住在租界,76號去租界動家伙,豈不是找上門挨揍?
“丁桑不必擔心,有大日本帝國為你撐腰,你放心大膽的去干?!?/p>
李季心想讓76號和黃金榮去干幾場,把仇恨攢下,再讓他們狗咬狗,他居中看戲。
當然,他的安全也不容忽視,黃金榮這個老家伙在上海灘混了這么多年,還是有些手段的。
“是。”
丁默邨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丁桑,你們76號的經(jīng)費如何了?”李季問道。
說起這事,丁默邨一肚子的委屈:“土肥圓機關(guān)那邊沒有錢,我們現(xiàn)在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不瞞您說,丁某都把多年的積蓄給搭進去了……?!?/p>
“丁桑對大日本帝國的忠心,我看到了,大日本帝國是不會虧待你的?!崩罴居珠_始畫餅。
聞言,丁默邨心里都快罵娘了,嘴上說不虧待他,實際上一分錢也不給,比鐵公雞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