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對上少女亮晶晶的雙眸,嘴唇勾了勾。
他點(diǎn)點(diǎn)頭:“之前從天山帶回來的,一直沒喝!”
醫(yī)者喜歡天池釀是他上次在藥王谷求醫(yī)的時候,無意之中聽到的消息。
他并不知道時寧喜不喜歡,也不確定在藥王谷給他治療眼睛的人是不是時寧。
當(dāng)他想要試探一下。
如今,他確定了,時寧是喜歡天池釀的。
裴野想著,看到時寧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一點(diǎn)點(diǎn)的動作。
她笑著說:“其實(shí),也還能再喝一點(diǎn)!”
裴野也笑了:“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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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換了一個雅間。
雅間里燃著熏香,那矮桌上放著茶水和點(diǎn)心。
時寧在裴野對面坐下,看著裴野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眉頭隨之微微蹙起。
茶是好茶,清冽回甘,余味悠長。
但是,有點(diǎn)不合時宜。
“我們不是要喝酒嗎?說好的天池釀呢?”時寧放下茶杯,朝著裴野問。
裴野低頭,從桌底下拎出來一個小酒壇,遞給時寧。
時寧接過小壇子,揭開塞子,聞了聞。
“果然是天池釀!”
她說完,拿過杯子,想要倒一杯,卻被裴野伸過來的手按住了。
時寧看了看按在酒壇上那修長好看的手指,隨后抬頭,看向裴野。
裴野看懂了她詢問的眼神,說道:“在喝這酒之前,我希望沈姑娘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時寧的手從杯子和酒壇之上移開,雙手環(huán)胸,看著裴野,等待他的下文。
天池釀雖然是好東西,但要看裴野的問題好不好回答。
若是太難回答,這天池釀不喝也罷。
裴野看著時寧,緩緩問:“我失明后,曾去藥王谷求醫(yī)。在藥王谷等了半個月后,有一個女子替我把眼睛治好了。但我并未看清她的容貌。我之前以為是跟我北上的哪一位神醫(yī)。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
時寧靠著矮椅椅背,蹙眉道:“裴世子能不能直接問你想知道的?”
裴野默然片刻,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霸谒幫豕忍嫖抑魏醚劬Φ墓媚?,是你嗎??/p>
時寧點(diǎn)點(diǎn)頭,輕描淡寫地回了兩個字:“是我?!?/p>
裴野怔住,一時間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查了許久的人,就坐在他面前,還是被他退婚的小姑娘。
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時寧已經(jīng)撥開了裴野的手,倒了一杯天池釀,喝了起來。
時隔一年,再次喝到天池釀,讓時寧心情愉悅。
她瞇著眼睛,一副十分滿足的表情。
裴野看著時寧,繼續(xù)問道:“那日救我母親的神醫(yī)也是你嗎?你和那位阿潔神醫(yī)是什么關(guān)系?”
時寧挑眉:“這是第二、第三個問題?!?/p>
裴野舉起手,在時寧面前攤開:“五壇天池釀!”
時寧臉上立即綻放了笑容,她看著裴野,笑道:“救你母親的是我。你口中的阿桀神醫(yī),是我?guī)熜?!?/p>
裴野:……
師兄?
那帷帽、面紗和衣裙下,是一個男人?
裴野徹底無語了。
時寧則看著裴野,手伸向他,手心向上:“所以,我的五壇天池釀呢?”
裴野說:“會送到你屋里的!”
時寧相信裴野,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說什么。
她正要繼續(xù)倒酒喝,卻被裴野出手?jǐn)r住了。
“你今日喝太多了。拿回再喝吧!”裴野說。
時寧想了想,果斷將酒收起來。
裴野看了一眼窗外,說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邊城宵禁嚴(yán)格,已經(jīng)快到掌燈時分了,是該回去了。
時寧拎著酒壇站起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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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距離時寧落腳的官驛不遠(yuǎn),兩人是走路回去的。
進(jìn)入來到官驛門口,時寧正要跟裴野道別,卻忽然聽到裴野開口說:“對不起!”
時寧抬眸,有些不解地看著裴野:“干嘛忽然道歉?”
“上次,我爽約了?!迸嵋罢f道。
時寧擺擺手,不甚在意:“軍令如山,我理解的!”
“還有……”
還有退婚的事情,他也應(yīng)該跟她道個歉的。
可是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裴野忽然說不出話來。
他并不是這樣的性子。
他以往無論道歉還是如何,都是直接了當(dāng)?shù)摹?/p>
可這一次,他怕她不愿意原諒他。
時寧見他欲言又止,說道:“裴世子有話就說,沒必要吞吞吐吐的!”
裴野深呼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下一瞬,時寧拽著他,藏到石獅子后面去了。
少女將他按在石獅子上,柔軟的手心捂住他的薄唇。
他第一時間是渾身僵硬,整個人進(jìn)入防御狀態(tài)。
在鼻腔充斥少女獨(dú)特的馨香之后,他便完全放松了下來,整個人倚靠在石獅子上,放任少女將自己的按住。
她好香,那是帶著藥材的獨(dú)特香味。
她的睫毛好長,燈籠映照下,在細(xì)膩的皮膚上,落下一片陰影。
周圍有些嘈雜,可裴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時寧卻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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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寧是看到門口有人提了兩個人往外丟,她才帶著裴野躲起來的。
那三人在紅燈籠的映襯下,看得不太清楚。
時寧聽了三人的對話,才確定是沈昭明將謝仲秋和謝玉嬌趕了出來。
她挑眉,稍稍側(cè)頭,借著石獅子的遮擋,近距離吃瓜。
很顯然,被趕出來后,謝仲秋有些不服氣。
“沈三公子,你憑什么將我趕走?我不服!”
沈昭明臉色有些難看:“謝仲秋,你拉阿虞擋槍,導(dǎo)致她重傷,我不殺你,只是將你趕出去,已經(jīng)算對得起你了!”
謝仲秋自然不會認(rèn):“就憑她的一面之詞,你就要將我趕出去?沈三公子,你就是這樣領(lǐng)兵的嗎?”
沈昭明冷笑:“一面之詞?謝仲秋,你不會以為,沒人能看到吧?我已經(jīng)問過你們附近的人了,很多人的供詞基本一致。說看到你撞到了阿虞,導(dǎo)致阿虞中槍?!?/p>
謝仲秋皺眉,開口辯解:“那只是個意外!是無心之失!”
“誰能證明那是意外?誰又能證明你是無心的?”沈昭明聲音冷了幾分,“你若是不滾,我會通報全軍,軍法處置!謝仲秋,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