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心想,齊明禮到底還是害怕了!
齊明禮是做紀監(jiān)工作的,平時經(jīng)常調(diào)查和雙規(guī)別人。
每次都是他看著別人被帶走,被下課,被判刑。
現(xiàn)在一想到自已也要遭受那種折磨,便不由得心驚膽顫。
人都是懂得趨吉避兇的,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已少些苦楚。
吳治湖看了馬紅旗等人一眼,擺手說道:“明禮同志,在座的都是黨員干部,你有什么話,但講無妨。”
齊明禮看了一眼高家洪,急道:“吳書記,有個別事情,真的不好當眾說?!?/p>
高家洪冷哼一聲,道:“齊明禮,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人不做虧心事,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心里有鬼,所以害怕吧?”
齊明禮梗著脖子,恨恨的道:“高書記,你一定要我當眾說,那我可真說了??!”
張俊看著他倆,心想從這兩個人的態(tài)度來看,明顯就是高家洪授意齊明禮來對付我,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搞馬紅旗的名堂。
現(xiàn)在利益攸關,這兩個家伙要開始狗咬狗了!
高家洪提高聲音,厲聲說道:“齊明禮,你是個成熟的官員,你得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負責任!你說話之前,要過過腦子!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你要好好想想后果!”
齊明禮彎著腰身,站在考斯特車的過道上,雙手緊貼著褲子的中縫,此刻手臂上的青筋,很明顯的突了起來,捏緊了拳頭,雙眼暴突像牛眼一樣大,表情猙獰的道:
“高書記,你別逼我!”
馬紅旗眼里精光一閃,問道:“明禮同志,你為什么一直在意家洪書記的意見?”
張俊心想,不愧是老板,這話無疑問到點子上了。
高家洪冷著臉道:“我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齊明禮一個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道:“吳書記,馬書記,實不相瞞,我小舅子在老家打了人,我老婆和岳母娘,成天哭著喊著,要我?guī)兔迫顺鰜?。我實在煩不過,就求到了高書記這里。高書記暗示我,可以幫我撈人,但是需要我?guī)退鲆患??!?/p>
現(xiàn)場所有人,包括張俊在內(nèi),事先已經(jīng)想到一些,但真正聽他說出來,還是覺得很是震驚。
高家洪頓時暴怒,指著齊明禮道:“你別血口噴人!我讓你做過什么事了?你想清楚了再說!”
馬紅旗瞥了他一眼,淡然的道:“家洪書記,你別著急,先讓他把話說完!”
齊明禮已經(jīng)說開了頭,也就無所顧忌了,咬著牙繼續(xù)說道:“吳書記,馬書記,高書記要我做的事情,就是來西州市徹查文旅招標案。他還暗示過我,要我重點調(diào)查張俊同志,說涉案人趙靜是馬書記還沒有過門的兒媳婦,而張俊同志又是馬書記以前的秘書,這幾個人之間,多半存在權力尋租關系?!?/p>
他一口氣,把所有的內(nèi)幕全部說了出來,像是放下了心頭一個巨大的包袱,情緒也恢復了平靜,道:“就是這么一回事,我敢向天發(fā)誓,我所說的話,沒有一句假話!”
吳治湖臉色沉靜如水,目光銳利如刀,看著齊明禮,問道:“你們經(jīng)過調(diào)查取證,又審問了這么久,結果如何呢?”
齊明禮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表明張俊同志參與過文旅招標案。至于馬書記,那就更加不可能參與進來了!那些所謂的舉報,都是空穴來風,子虛烏有!我是個老紀檢人,在審問過程中,我就知道,張俊同志肯定是被冤枉的,是有人想栽贓陷害他,目的是什么,我就不多說了,我相信領導會有自已的判斷?!?/p>
張俊心念一動,尋思齊明禮也是個人精,他明知道事情已經(jīng)敗露,逃不過吳治湖的法眼,而且對方也看明白了,吳治湖和馬紅旗都是京城空降下來的,多半會結成同盟,從眼前的情景來看,也的確如此。
所以,齊明禮干脆全盤托出,將自已受到高家洪指使的事情說了出來,這樣一來,可以爭取得到馬紅旗的寬宏大量,減輕對自已的處分。
說到底,這是一場政治斗爭,過程是很殘酷的,但結果卻很難預料。
齊明禮雖然犯了錯,但未必真的會被雙規(guī)或者開除公職。
只要他站對了隊,完全有可能逆風翻盤。
如果他選擇重新站隊,又能得到馬紅旗的諒解,或者他能得到馬紅旗的認可,又或者馬紅旗正好需要他這樣的人物,那他就可以重新押寶。
這也是人在絕境之下,所能做出的唯一正確選擇。
齊明禮并不知道馬紅旗會不會不計前嫌的接納自已,但他別無選擇,只能孤注一擲。
張俊心想,齊明禮還算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識時務的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做出這么大的決定。
吳治湖沉著的道:“家洪書記,你怎么說?”
高家洪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厲聲說道:“齊明禮,你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暗示過你了?吳書記,馬書記,他這是害怕受到處罰,所以在亂咬人呢!”
齊明禮賭咒發(fā)誓的道:“吳書記,我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如果有一句假話,讓我天打五雷轟,出門被車撞死!”
高家洪氣得渾身發(fā)抖,道:“齊明禮,你娘的,你是不是瘋了?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這些話,你受了誰的指使來誣蔑我?你有什么證據(jù)?我告你誹謗!”
張俊一宿沒睡,本來睡意漸濃的,看到這精彩的權斗,立馬睡意全無。
吳治湖緩緩說道:“明禮同志,家洪書記說得有道理,你不能空口無憑,說他授意過你,讓你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得拿出證據(jù)來才行?!?/p>
齊明禮咬著嘴唇,掏出一只錄音筆,說道:“吳書記,因為我是做紀監(jiān)工作的,需要隨時記錄和別人的談話內(nèi)容,所以我不管去哪里,都會隨身攜帶一只錄音筆?!?/p>
這是一只外形很像鋼筆的錄音筆,不管是插在外口袋里,還是握在手里,放在褲子口袋里,都很便利,也不會被人懷疑。
齊明禮舉起錄音筆,道:“高書記找我談話時,我身上也帶著這支筆,當時我不小心按下了錄音鍵,恰好錄下了當時的變話內(nèi)容!請吳書記和馬書記聽一聽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