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下馬,鄧起徑直走到蕭萬平跟前。
“陛下!”
“兩千精銳呢?”一見面,蕭萬平立刻問道。
“陛下,我讓他們殿后了?!编嚻鸸笆只氐馈?/p>
“殿后?”
蕭萬平眉頭一揚:“可有遇到異常?”
“確實有?!编嚻鹧柿艘豢谕倌?,繼續(xù)道:“那五千騎兵裝好水后,下了山,我等便聽到幾聲悶響,緊接著便是大地震顫,怪叫聲連連?!?/p>
說到這,鄧起一頓,似乎在整理思緒。
“然后呢?”初絮衡不由追問。
“之后末將讓兩千精銳埋伏一旁,就等賊人出現(xiàn)??墒?..”
又停了片刻,鄧起方才繼續(xù)道:“我們在迷霧中,隱約見到一頭高三四丈的巨獸,它逐漸靠近戰(zhàn)馬,似乎想要吞食那些馬匹,可當末將剛要下令發(fā)動攻擊時,那頭巨獸,卻消失得無影無蹤?!?/p>
“消失了?”眾人驚呼。
“不錯,當時末將和它的距離,應該不到十丈遠,等末將帶人出現(xiàn)時,這頭巨獸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不見蹤影。”
微微一笑,蕭萬平似乎心中了然。
“那在這之前,你可有聽到什么聲音?”
“聲音?”鄧起眉頭微鎖,思索半晌,搖頭出言:“陛下,末將并沒聽到什么聲音。”
“沒聽到?”蕭萬平臉上狐疑頓生:“不應該啊!”
初絮衡繼續(xù)問道:“陛下,該聽到什么聲音?”
蕭萬平搖頭不語。
此時,周雙變站了出來。
他是和鄧起一起回轉的。
“陛下,當時鄧將軍當先沖鋒,興許沒注意到異常,卑職確實聽到了幾聲奇怪異響?!?/p>
“什么異響?”蕭萬平立即追問。
“那聲音好像...好像噼里啪啦,好像是木架子散了的聲音,對,沒錯,是這種聲音?!?/p>
“啪”
蕭萬平一拍手,神情一振。
“果然如此?!?/p>
“陛下,這巨獸究竟如何來的?”鄧起不由問道。
“朕說了,都是衛(wèi)諜搗的鬼,哪有什么巨獸?”
話音落下,見余下那兩千精銳,也緩緩從二虎山入口處,奔襲回來。
鄧起立即上前問道:“都沒事吧?”
“將軍,我等沒事?!?/p>
聽到這話,蕭萬平終于做了決定。
“行了,把飲水傳遍眾軍,半個時辰后,咱們即刻出發(fā)?!?/p>
聞言,鄧起大惑不解。
“陛下,連夜行軍?”
這是軍中大忌,他自然得出言。
“夜里,不管如何,他們無法再利用迷霧,咱們視線受阻,他們視線也受阻,要玩大家一起來玩便是。”蕭萬平咧嘴一笑,翻身坐上了戰(zhàn)馬。
“妙?。 背跽湃滩蛔≠澚艘痪?。
夜間視線昏暗,即使對方造出迷霧,也是多此一舉。
本來敵在暗,我在明。
敵人占據(jù)優(yōu)勢。
現(xiàn)在連夜行軍,蕭萬平將雙方都拉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要裝神弄鬼,那老子就給你黑夜。
似懂非懂,鄧起只好拱手領命。
隨即,他命令五千騎兵,將飲水沿途分發(fā),待到楊牧卿所在后軍,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后。
“軍師,陛下有旨,即刻出發(fā)?!?/p>
那騎兵將領,順便傳達了蕭萬平的旨意。
“好?!睏钅燎潼c點頭,沒有任何多余話語。
他知道蕭萬平既然做出這個決定,就必定有他的道理。
騎兵返轉,待到了前軍,蕭萬平即刻揮手下令。
“行軍!”
戰(zhàn)鼓敲響,號角吹起,大軍以高昂姿態(tài)告訴二虎山中的“巨獸”。
老子來了!
去到入口,映入眼簾,便是群峰相競。
它們恍若天地初生時的巨人,聳立在大地之上。
微風掠過,兵士們手中火把晃動,連帶著地上的人影飄忽不定,讓人心悸。
山間偶爾傳來幾聲狼嚎鳥叫,聞之心顫。
鄧起和周雙變,依舊帶著兩千精銳開道。
蕭萬平在前軍正中,白瀟走在他前頭。
初絮衡和水桶,一左一右,死死護在他身邊。
行了約莫十里,騎兵將領回轉,特意稟報。
“啟稟陛下,前頭便是戰(zhàn)馬被殺之地。”
聞言,蕭萬平點了點頭,翻身下馬。
“去看看?!?/p>
白瀟和大軍護著蕭萬平,走到了一處空地。
見地上鮮血淋漓,一排戰(zhàn)馬尸體橫臥在地。
而這些戰(zhàn)馬,盡皆沒了腦袋。
在這夜色襯托下,猶讓人心驚。
蹲下身,鬼醫(yī)和初正才,取過火把,替蕭萬平照亮。
見這些馬脖子上的傷口,參差不齊,確實如同被撕咬過一般,血肉淋漓。
“初老,你怎么看?”蕭萬平問了一句。
他雖然可以確定是人為,但確實還沒想通,這些傷口是如何造成的。
仔細端詳片刻,初正才搖了搖頭。
“陛下,恕老朽愚笨,看不出來這傷口怎么來的?”
“先生你呢?”蕭萬平看向鬼醫(yī)。
畢竟初正才沒涉及到醫(yī)道,但這卻是鬼醫(yī)擅長的。
舉著火把,鬼醫(yī)檢查了半晌。
他俯下身去,從馬脖子上,掐下一塊肉,放在鼻尖。
見他眉頭緊緊皺著,那塊馬肉翻來覆去,又是看又是聞。
似乎遇到了難題。
蕭萬平鮮少在鬼醫(yī)臉上,見到這副神情。
“奇怪,奇怪,有一種特殊氣味,但就是分辨不出?!?/p>
鬼醫(yī)自語著,看上去有些著急。
下一刻,蕭萬平瞳孔一縮,目光掃向馬脖子另一處。
那里,似乎有一塊暗紅!
拿過兵士手里火把,蕭萬平緩緩移近,從馬脖子上取下那塊暗紅。
“這是什么?”初絮衡距離得遠,看不清楚,但他還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問道。
蕭萬平將那塊暗紅拿在手中,輕輕搓了搓。
旁邊人的目光,都一齊注視著。
“是鐵屑!”蕭萬平最終說道。
“鐵屑?”
鬼醫(yī)似乎解開了心中疑惑,連連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原來是鐵屑,難怪我分辨不出?!?/p>
蕭萬平冷笑道:“先生,這鐵屑味道,和血腥味相近,你聞不出來,實屬正常。”
將那塊鐵屑丟到地上,蕭萬平緩緩站起,朗聲說道:
“大家都看到了,這戰(zhàn)馬的腦袋,是被鐵器撕扯斷的,根本不是什么巨獸的牙齒咬的?!?/p>
一眾將士緩緩點頭。
有了鐵屑這個鐵證,他們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可隨后,鄧起又問:“陛下,那究竟什么樣的鐵器,能造成這樣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