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原本在遠處驚惶觀望的長空宗弟子,眼見自家道主掙扎起身后,那煞星般的少年竟再次悍然撲殺而來,頓時亡魂大冒。
在加上元道主的呼喊,立刻讓他們回過神來。
“快,保護道主!”
“不能讓那小子傷害到道主性命?。 ?/p>
“……”
這一道道聲音中充滿了驚懼與決絕。
他們深知,若是元道主今日隕落在此,他們這些隨行弟子即便僥幸逃生,回到宗門也絕對難逃重罰,甚至可能被遷怒處死,此刻唯有拼死一搏,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呼喊間,這幾名弟子強壓著心中的恐懼,催動起體內(nèi)并不算特別雄厚的靈力,硬著頭皮,爭先恐后地飛撲到元道主身前,組成一道顫顫巍巍的人墻,試圖擋住寧凡沖擊而來的身影。
他們或舉劍,或握拳,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撞裂,準備施展出自己最強的武技,哪怕只能阻擋一瞬也好!
然而面對著這些弟子組成的脆弱防線,寧凡甚至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更沒有絲毫減速或變向的意圖!
他就這樣保持著前沖的極致速度,如同一頭發(fā)狂的蠻象,不閃不避,徑直狠狠地撞入了那倉促組成的人墻之中!
“嘭!嘭!嘭!嘭!”
“……”
一連串沉悶的肉體碰撞聲夾雜著骨頭斷裂的脆響,如同炒豆般密集響起!
那些長空宗弟子,甚至還沒來得及將醞釀的武技徹底施展出來,只覺得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恐怖巨力如同排山倒海般洶涌而來!
他們剛剛凝聚的靈力如同泡沫般一觸即潰,手中的兵刃被直接撞飛,身體則像是被高速行駛的飛舟迎面撞上,瞬間筋骨斷折,五臟移位,口中噴著鮮血。
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向著四面八方倒飛出去!
原本還勉強維持著陣型的人墻,在寧凡這蠻橫無比的沖撞之下,簡直如同朽木枯草,又像是一盤散沙,連一息都未能阻擋,便已徹底崩潰、散掉!
慘叫聲、落地聲此起彼伏,場面一片狼藉!
而寧凡的身影,甚至連速度都未曾減緩多少,便已如同鬼魅般穿透了這層徒勞的阻礙,眨眼間,便再次逼近到了剛剛站穩(wěn)、氣息依舊紊亂不堪的元道主面前!
“咦?”
在重新看到元道主后,寧凡眉頭倏然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不過是從他撞散那些弟子,到再次迫近元道主這短短一兩個呼吸的時間,這元道主身上原本那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混亂的氣息,此刻竟然平復了許多?!
雖然遠未恢復到巔峰狀態(tài),但至少不像剛才那般瀕臨死亡,甚至連胸膛處那可怕的凹陷,似乎都隱隱有靈力流轉(zhuǎn),在緩慢修復?!
難不成,這神通境的武者,生命力和恢復能力,竟然強橫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程度???
但當寧凡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過元道主那微微顫動,正悄然縮回袖袍的手掌時,他瞬間明悟——
只見元道主那只完好的左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其細微,卻精純無比的藥力波動,而原本可能握在手中的某物,此刻已然消失不見。
是丹藥!
真正意義上,品階極高的療傷丹藥,而他們陰陽神宗弟子平日里使用的那些藥力駁雜的丹丸。
沒想到,這等高品質(zhì)的丹藥,恢復效果竟然如此強大驚人!
僅僅只是服下片刻,便能穩(wěn)住如此沉重的傷勢,甚至讓一位瀕死的道主重新恢復部分戰(zhàn)力!
只是不知道,剛剛元道主情急之下吞服的,究竟是什么品級的丹藥,想必以其身份,定然不是凡品。
元道主見到寧凡再次如此迅速地迫近,眼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狠厲與怨毒,但更多的,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濃濃畏懼與驚悸!
剛剛寧凡那同時施展了寶術(shù)與詭異武技的一拳,不僅重創(chuàng)了他的肉身,更是徹底打碎了他作為道主級強者的自信。
在他心底深處,已然埋下了一顆名為恐懼的種子,并且瘋狂滋生,讓他下意識地就升起了逃跑的念想!
不是對手!
沒錯。
這個念頭瞬間侵襲元道主的心頭。
若是在與寧凡對戰(zhàn)之前,有人敢跟他元道主說,他堂堂神通境道主,會不是一名骨齡不過弱冠的少年的對手。
元道主絕對會捧腹大笑,認為這是天底下最荒謬,最可笑的無稽之談。
可是現(xiàn)在……
在親身經(jīng)歷過那摧枯拉朽,蠻橫霸道的力量,感受過那妖異武技中蘊含的死寂與吞噬之意后,這個曾經(jīng)被他視為笑話的想法,竟然華麗麗的變成現(xiàn)實。
這神秘少年,根基之雄厚,力量之恐怖,簡直逆天!!完全超出了常理能夠解釋的范疇!
“受死??!”
寧凡沒有任何廢話,眼中寒芒爆射,再次揮出了那仿佛能轟碎山岳的拳鋒,拳風呼嘯,帶著一往無前的殺意,直取元道主的面門。
元道主心中亡魂大冒,只能強提一口靈力,壓下翻騰的氣血,抬起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倉促間運轉(zhuǎn)起殘余的霸絕意與靈力,勉力迎了上去!
“嘭!”
雙拳再次交擊,發(fā)出一聲悶響。
這一次,元道主雖然依舊被震得氣血翻騰,手臂發(fā)麻,連連后退,但終究是勉強接下了這一拳,沒有被直接轟飛。
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束手待斃,否則必死無疑,求生的本能壓過了恐懼與傷勢,他嘶吼一聲,竟是主動揉身再上,與寧凡纏斗在一處!
霎時間,兩人身影交錯,拳腳如同疾風驟雨般向著對方傾瀉而去!
“砰砰砰砰砰——?。。。。 ?/p>
密集如同擂鼓般的肉體碰撞聲,以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頻率,接連不斷地在營地中炸響!
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靈力的激烈對撞與逸散,卷起一道道混亂的氣流,將周圍的地面再次犁開,煙塵彌漫。
根基、力量、速度,甚至還多占據(jù)一條手臂的寧凡,完全把控著搏殺的節(jié)奏,他的每一拳,每一腳都蘊含著開碑裂石的巨力,招式更是狠辣刁鉆,專攻元道主的要害與舊傷之處。
然而元道主畢竟有著神通境強者千錘百煉的堅韌體魄作為底子,遠超尋常玄極境武者。
盡管身受重傷,靈力運轉(zhuǎn)不暢,霸絕意也難以凝聚到巔峰,但那經(jīng)過天地靈力長期滋養(yǎng)的筋骨血肉,依舊提供了驚人的防御力和抗擊打能力。
他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憑借著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保命的本能,每每在間不容發(fā)之際,以最小的代價格擋或卸開寧凡致命的攻擊。
當然。
反擊是做不到的,元道主畢竟少掉一條手臂,在丹藥的恢復下,他那條手臂也只是勉強能動,稍微格擋一下的程度而已。
一時之間。
二人竟然在這片廢墟般的空地上,激烈地戰(zhàn)作一團,身影閃爍,勁氣四溢,看得周圍眾人眼花繚亂,心驚肉跳。
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寧凡便已和元道主硬碰硬地對攻了不下百余招!
招招兇險,式式硬拼,沒有絲毫取巧,完全是力量,速度,體魄的最直接碰撞!
其余那些僥幸未死,或是剛剛從地上爬起的長空宗弟子,見到自家道主陷入苦戰(zhàn),有心想要上前幫襯,合力圍攻寧凡。
然而當他們試圖靠近那如同風暴中心的戰(zhàn)圈時,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兩人交手時散溢出的恐怖勁氣與靈力亂流,如同實質(zhì)的墻壁般,將他們牢牢阻擋在外!
偶爾一道逸散的拳風或者腳影掃過,都能將他們逼得連連后退,氣血翻騰,根本無法插足其中!
他們與寧凡和元道主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遙遠到甚至連靠近觀戰(zhàn)都顯得異常吃力,更別提插手干預,只能眼睜睜看著元道主在寧凡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搖搖欲墜,身上的傷勢不斷加重,氣息也越發(fā)萎靡。
“碰——?。。。?!”
又是一聲格外沉重的巨響傳來!
寧凡終于抓住元道主一個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細微破綻,一記勢大力沉的側(cè)踢,如同鋼鞭般狠狠地抽擊在元道主匆忙格擋的手臂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蕩開了他的防御,隨后寧凡的拳鋒長驅(qū)直入,再次結(jié)結(jié)實實地印在了元道主那本就破碎的胸膛之上!
“噗!”
元道主身形劇震,又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向后拋飛出去數(shù)米遠,踉踉蹌蹌,腳步虛浮地落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沒有再次摔倒。
但他那慘白的臉色和幾乎要渙散的眼神,無不表明他已到了強弩之末。
不行!
再這樣打下去,自己絕對會死!徹徹底底地死在這里!!
元道主清晰地感受到了寧凡那冰冷目光中毫不掩飾的必殺之心,這少年,是真的鐵了心要將他斬殺于此,根本不在乎他長空宗道主的身份,也不在乎可能引發(fā)的后果。
強烈的死亡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元道主的理智,他再也顧不得什么道主尊嚴、宗門顏面。
此刻,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目標!
他手掌猛地一翻,掌心之中已然多出了一枚造型古樸、非金非木的令牌,令牌通體呈現(xiàn)暗金色,中央位置,赫然銘刻著一個栩栩如生,散發(fā)著淡淡威嚴氣息的金甲圖案!
“小子?。 ?/p>
元道主強提著一口氣,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他將令牌高高舉在身前,開口說道。
“至此住手,一切皆可揭過,本座持有這枚‘金甲令’,乃是受中州金甲門庇護的對象!”
“若是你膽敢再傷害本道主分毫,便是與金甲門為敵,中州大宗金甲門的怒火,絕非你所能承受!”
“屆時,天上地下,將再無你容身之處??!”
“……”
他竟是在這生死關(guān)頭,將自己最大的靠山,那來自中州的龐然大物——金甲門,給抬了出來,試圖以此震懾寧凡,換取一線生機!
圍觀的眾人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紛紛露出了極其復雜的神色,有震驚,有玩味,更多的則是一種唏噓。
這元道主,竟然被逼到了這個地步!?
一名神通境的道主,被一名來歷不明的少年,硬生生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最終不得不亮出背景靠山來求活???
嘶——
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這等奇事,若非親眼所見,說出去誰敢相信!?
然而,面對元道主那色厲內(nèi)荏的威脅,以及那枚散發(fā)著淡淡威壓的金甲令,寧凡臉上的表情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未曾泛起,眼神依舊冰冷如初,殺意沒有絲毫減退。
回應元道主的,是寧凡那毫不猶豫、再次悍然轟出的拳鋒,拳風凌厲,目標直指元道主那握著令牌的手臂!
“噹——?。。。?!”
一聲清脆刺耳,如同金鐵交鳴的巨響炸開!
在元道主那難以置信、瞬間被驚恐與絕望充斥的目光注視下,寧凡那纏繞著恐怖力量的拳頭,竟然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了那枚暗金色的金甲令之上!
下一刻。
那枚象征著金甲門庇護,材質(zhì)非凡的令牌,連一息都未能支撐住,便在寧凡那無匹的拳力之下,發(fā)出一聲哀鳴,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旋即‘嘭’的一聲,徹底爆碎開來!
化作了無數(shù)細小的碎片,四散飛濺!
“啊啊??!豎子!你……你竟敢毀我金甲令!??!”
“你這是在與金甲宗為敵??!”
“……”
元道主發(fā)出了一聲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凄厲咆哮,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心痛、怨毒與恐懼!
這枚金甲令,乃是他長空宗與金甲門搭上關(guān)系后,好不容易才求來的信物,珍貴無比,象征著宗門的未來與機遇!
可是哪怕心中再恨,元道主此刻也清楚地認識到,任何威脅、外物,都無法阻擋眼前這尊殺神!
逃!
必須立刻逃走!
這個念頭剛一萌生,便是占據(jù)了元道主的全部心神。
他再也不敢有絲毫猶豫,也顧不得胸口的劇痛和幾乎要枯竭的靈力,猛地一咬舌尖,借助劇痛強行刺激精神,雙手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飛快地掐動了一個復雜而詭異的控獸訣印!
“吼!”
“嗷!”
“嘶——!”
“……”
霎時間,從營地幾個不起眼的角落,猛地竄出了七八只形態(tài)各異、大小不一的妖獸!
有通體赤紅、獠牙外露的火狼,有鱗甲森森、口吐毒霧的碧鱗蟒,還有雙翼展開、掀起狂風的鐵喙鷹……
這些妖獸,赫然全是元道主平日里以控獸之道收服,藏匿在附近的馭獸!
只不過,這些馭獸的實力參差不齊,最強的也不過是玄極境巔峰,遠不如那四角地龍,其中甚至混雜著幾只僅有玄極境中期的弱小妖獸。
顯然,這已是元道主此刻所能調(diào)動的最后力量了!
在元道主神念的瘋狂催動下,這些妖獸雙目瞬間變得赤紅,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殺戮與破壞欲望,如同潮水般,不顧一切地朝著寧凡瘋狂撲殺過去!
它們嘶吼著,噴吐著烈焰、毒霧,揮舞著利爪尖牙,試圖淹沒寧凡,為主人爭取到那寶貴的逃生時間!
而元道主自己,則趁著這短暫制造出的混亂,猛地轉(zhuǎn)身,將體內(nèi)殘存的最后一絲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于雙腿之上。
“嗖——!”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不再理會身后弟子們的死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地朝著營地之外亡命飛竄而去!
他連這營地都不敢繼續(xù)待下去了,只想立刻遠離那個如同殺神般的少年,逃得越遠越好!
眨眼之間,元道主的身影便已沖出了數(shù)十丈,距離營地邊緣那簡陋的木制柵欄,僅有百米之遙,只要沖出營地,進入外面復雜的地形,他就有更大的把握擺脫追殺!
而在他身后,那七八只妖獸撲向?qū)幏驳姆较?,已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打斗聲,妖獸臨死前發(fā)出的凄厲慘叫聲,以及骨骼碎裂、血肉橫飛的可怕聲響!
那聲音如同地獄的聲響,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然而這混亂而激烈的聲響,僅僅持續(xù)了不到三息的時間,便如同被一只無形大手猛然掐斷般,驟然停歇!
緊接著,一名僥幸未被寧凡順手擊殺,正目瞪口呆看著元道主逃竄方向的長空宗弟子,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事情,猛地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道主?。?!小——心——啊——?。?!”
“……”
這聲音凄厲無比,劃破了營地短暫的寂靜,也狠狠地刺入了正在拼命逃亡的元道主耳中。
元道主心中猛地一凜,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的致命危機感,如同冰水般瞬間澆遍全身!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已經(jīng)不惜代價,用所有剩余的馭獸去拖住那少年了,那些妖獸雖然實力不強,但數(shù)量不少,拼死阻攔之下,至少也能為他爭取到五息以上的時間才對,他用這幾息時間已經(jīng)逃出很遠距離。
那少年不可能輕易追上!
強烈的驚駭與不信,驅(qū)使著元道主下意識地扭過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他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只見在那昏暗的夜色與尚未完全散盡的煙塵背景之下,一團熾烈無比,仿佛由純粹火焰構(gòu)成的流光,正以一種超越了他的恐怖速度,發(fā)出刺耳欲聾的音爆之聲,正朝著他的后背心,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必殺姿態(tài)。
悍然奔襲而來??!
那火焰的核心,隱約可見寧凡那冰冷而漠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