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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喜脈

姜時窈捂著肚子,方才的撞擊就好像一只大手伸進(jìn)她的肚子里,拽著她的五臟六腑,狠狠揪了一把!

周菀青進(jìn)來就看到她滿臉慘白的模樣,“你沒事吧……”

姜時窈靠著車廂壁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了些氣血。

“沒事……”

霜降,“哪里會沒事兒,娘子你都腹痛好幾日了!”

周菀青,“旁邊就是個醫(yī)館,去看看吧。”

霜降立刻攙扶著姜時窈下車。

柳明翰這才看到車?yán)镞€有姜時窈,“你,沒事吧?!?/p>

周菀青看著長身玉立的柳明翰,眼眸一轉(zhuǎn),隨即面色一凜。

“你看這是沒事樣子嗎。”

“霜降,還不送姜娘子去醫(yī)館,本小姐倒要好好問問這位大人,大街上縱馬傷人是何所為!”

霜降把姜時窈攙扶進(jìn)醫(yī)館,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馬匹嘶叫聲。

緊接著就是周菀青的尖叫聲。

兩人齊齊回頭。

周菀青摔在地上,柳明翰一只手護(hù)在她的腦后。

而那匹馬發(fā)瘋了,車廂翻倒在地上,馬兒幾乎被摔得四腳朝天。

若不是沉重的車廂拖住了他,只怕馬兒早就沖進(jìn)了人群!

姜時窈拍了下霜降的手,“你去看看,要是三小姐出了什么事,你我都脫不了干系?!?/p>

霜降有些不放心她,“娘子你……”

姜時窈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沒有那么疼了,“大夫在這兒呢,就算有事兒也死不了。”

聽了她的話,霜降連跺了三次腳,“呸呸呸!娘子說什么胡話呢?!?/p>

姜時窈有些好笑,她輕輕推了一把,“行了行了,還不去看看?!?/p>

霜降走了,她才在大夫的對面坐下。

大夫摸上她的脈,隨后搖頭晃腦。

“夫人,不大好。”

姜時窈上一世并沒有什么身體不適的時候。

這一世唯一的變數(shù),也就是被小肉墩蕭霖砸了一下。

“大夫我就是被一孩子砸了一下?!?/p>

“夫人有滑胎的跡象,還需臥床好好養(yǎng)胎?!?/p>

“滑胎,滑胎?!”姜時窈險些驚叫出聲!

姜時窈望著大夫一張一合的嘴,幾乎快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

半晌后,她才把手再次伸過去。

“大夫您是不是把錯了……”

大夫下巴的胡子一顫,兩條眉毛就擰了起來,“老夫在這兒行醫(yī)一輩子!何時把錯過喜脈!”

“怎么可能……”姜時窈喃喃。

這個孩子明明是宋積云進(jìn)門一年后才懷的。

大夫行醫(yī)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質(zhì)疑他醫(yī)術(shù)的人。

“夫人不信我,就不必進(jìn)這個門!”

姜時窈想起那次……

她間心跳如擂鼓,她從重生以來,掛念得最多的事兒便是賺錢離開。

此時細(xì)細(xì)想來,她好像還只來了一次月事。

她反應(yīng)過來,“大夫,可我喝過避子湯……”

大夫看了她一眼,雖然不高興,還是解釋道,“避子湯非絕子湯,誰說喝了就一定不會有喜?!?/p>

“只是湯藥大寒,這孩子能不能留下就看他的造化。”

大夫不再看她,提筆就寫下方子,“幸得夫人身子骨強(qiáng)健,不然這孩子留不住。”

“這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一副?!?/p>

姜時窈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腹部,原來她疼了這些時日,都是這個孩子在求救。

上一世她沒能護(hù)住這個孩子。

這一世,這孩子不計前嫌,又回來找她了。

“大夫,可有更好的藥,多少錢都使得?!?/p>

大夫看她一眼,隨后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藥瓶,“這個或許能管一用,就是費(fèi)些銀子?!?/p>

“我買!”姜時窈連忙將藥瓶拿起。

大夫捏著下巴的胡子笑了笑,“一百兩?!?/p>

“好!”姜時窈果斷地從荷包里抽出一百兩銀票。

“那這保胎藥……”

她有些遲疑,在府里肯定不能熬,瞞不過去。

大夫擺了下手,“有這藥,方子不用熬了?!?/p>

姜時窈松了一口氣。

她握著瓷瓶,這會兒她的五感才終于回歸一般,瞬間被巨大的驚喜淹沒。

她的孩子真的回來找她了!

趁著不顯懷,她還能帶著兩個孩子離開這里!

這一世,她們所有人都要活下來!

周菀青淚眼蒙蒙地被霜降攙扶進(jìn)來時,抬眼看到的卻是姜時窈的一張笑臉。

“我差點(diǎn)兒被瘋馬踩死,你竟然還笑得這么開心!”

姜時窈摸了下自己的臉頰,“有嗎,沒有?!?/p>

“你就有!”周菀青到現(xiàn)在手都還是抖的。

她又望了眼外面,“若不是柳大人救我,我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到了閻羅殿了……”

“那瘋馬制住了嗎?”

姜時窈現(xiàn)在可不敢出去看熱鬧,她的孩子好不容易回來找她了,她不能再弄丟了!

霜降回道,“世子來了,魏尋將那瘋馬斃了命?!?/p>

周從顯來了。

姜時窈原本跳動的心瞬間靜了下來。

這事兒誰也不能知道。

大夫是唯一知情的人,這里不能久留。

她將手心里的瓷瓶悄悄收進(jìn)袖袋中。

姜時窈上前將周菀青拉了起來,“走吧。”

“去哪兒?!敝茌仪嗟穆曇暨€有些抖,腳也有些軟。

“你方才還向我打聽柳大人,現(xiàn)在人家救了你,你難道都不道謝嗎?”

周菀青剛坐下,又被架著出了鋪子門。

周從顯正在同柳明翰說話。

“這馬被下了藥才會發(fā)瘋?!?/p>

柳明翰的臉色微沉,昨夜里黎閣老府里遇襲,今日他的馬也被下了藥。

“世子是京司衙門的指揮使,還望大人這事能秉公處理?!?/p>

除了宋易堂,誰敢對黎閣老動手。

周家馬上又是宋家的姻親,兩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自然相護(hù)。

周從顯,“這是自然?!?/p>

“有勞世子?!绷骱搽p手抱拳,準(zhǔn)備步行去恩師家中。

周菀青連忙出聲,“柳大人留步!”

柳明翰看過來的時候,她又像被灌了啞藥似的開不了口。

柳明翰見她不說話,便開口道,“今日驚嚇到周三小姐,是柳某的不是,改日定備厚禮賠罪?!?/p>

周菀青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用!馬被下了藥,柳大人也是受害者?!?/p>

“我、我大哥會查出來的!”

柳明翰的視線掃向一旁的周從顯,然后唇角的笑意味不明。

“是,柳某也相信周世子會查出來的。”

“柳某還要看望恩師,告辭?!?/p>

他最后的視線在姜時窈的身上停頓了一下。

見人走遠(yuǎn)了,周從顯才看向兩人。

“你們?nèi)ツ膬???/p>

周菀青這才指了下身旁的姜時窈,“我陪她去驛站?!?/p>

“驛站?”

他想起昨日姜時窈寫的信。

“給我,我讓萬全給你送去。”

姜時窈摸了下夾在腰間的信,“妾,還是自己去吧……”

她寫信又不是真的要寄。

周從顯看著她明顯拒絕的姿態(tài),眼睛微瞇起,抬手就抽走了她的信。

毫不客氣地當(dāng)著她的面,就拆開了她的信。

“誒!”姜時窈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信被拆了。

周從顯掃了一眼,頓時不滿,“本世子讓你實話實說,你就真的只在最后提了六個字??!”

嫁了人,生了孩。

半字沒有提周從顯。

姜時窈眨了下眼,“妾只是依世子所言,如實寫上而已。”

周從顯的唇角微抖,隨后將信收進(jìn)自己的懷里。

“你們回去吧,驛站太遠(yuǎn)了,等會兒我讓魏尋去送?!?/p>

“萬全,你送她們回府。”

“是。”

馬車走得沒影了,周從顯才翻身上馬。

“魏尋,叫人把馬收拾了,再把車送到柳大人府上?!?/p>

醫(yī)館的小徒弟見門口的人都走干凈了,他才靠近師傅。

“那藥您上回賣給街尾的鄭娘子不是才十兩嗎?!?/p>

大夫哼了哼,“誰讓她質(zhì)疑我醫(yī)術(shù)的?!?/p>

他的話一頓,“日后她還得感謝我,要是沒有我這藥,她這孩子就算能生下來,也是個病兒。”

小徒弟輕輕嘖了一聲,還不是看人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也只有他師傅敢這么睜著眼說瞎話。

也不算全瞎。

好歹藥是真藥。

回到京司衙門,周從顯才重新將信拿出來。

昨兒夜里沒有看清。

這會兒才看清,姜時窈的這一手,竟然還頗有名家風(fēng)范,只是他只是想不起是誰了。

一抹疑慮從他的心頭劃過。

她家窮得都要賣身了,還能練出這一手字來?

隨后他又搖了下頭。

姜父好像是個教書先生,許是跟著父親所學(xué)。

字是好字,只是這內(nèi)容越看越不滿意。

他抽出一張紙,提筆疾書。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寫好了。

周從顯的字,少時在國子監(jiān)得到過聞石先生的贊許。

這么多年下來,還多有精益。

字,自然是好字。

“大人?!币恍”陂T口站定,“田公公來了。”

周從顯的面色一凜,隨意用鎮(zhèn)紙壓住,便起身離開了。

不多時,魏尋回來復(fù)命。

沒有看到世子他準(zhǔn)備轉(zhuǎn)身就走的時候,目光不經(jīng)意地從桌子上的信紙上掃過。

嗯?

字是世子的字。

但是這內(nèi)容……

妹嫁人,京中英國公府世子周從顯,夫品貌非凡,玉樹臨風(fēng)……

魏尋抬手捂住眼睛,轉(zhuǎn)身就走。

這不是他認(rèn)識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