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E禹州多山，接壤五嶺蠻地，多有山匪，是朝中比較頭疼的蠻荒之地。

自然，也是貶官之地。

聽說禹州有幾個(gè)縣官從前都是京里的高官。

成王府還沒有修繕完工，從早到晚都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

姚十三一早就爬了起來。

她現(xiàn)在還要去看看，禹州還能做點(diǎn)兒什么小買賣。

禹州和京城大不一樣，和金州寧州也不同。

在這里還能看到穿著草鞋的老人，用長長的扁擔(dān)掛著魚沿街售賣。

一點(diǎn)也不似其他總府州的繁茂。

姚十三帶著文惜出了門。

現(xiàn)在人生地不熟的，雙兒和芙兒就留在府里，文惜會(huì)功夫，隨行再合適不過了。

路邊上還有許多她們沒有見過的吃食。

和京中隨處可見的餅子不同，這里多是蒸制的糕點(diǎn)。

空中彌漫的都是大米的香味。

小攤的旁邊有一個(gè)小石碾，攤主夫婦，一個(gè)推著石碾將大米碾碎，最后收集在一只只竹做的小甕里。

攤主娘子再往竹甕里放入紅糖后，上蒸籠蒸制。

攤主娘子見她們滿眼的好奇，“這是蒸米糕，松軟清甜，兩位可要嘗嘗？”

“來兩個(gè)！”

米糕松軟，和京城芝麻餅的焦香不同。

入口就是大米的清香，還有紅糖的清甜。

制作十分地簡(jiǎn)單，卻是不一樣的美味！

姚十三咽了下口水，趕路的時(shí)候，她吃得不好，也沒有什么胃口，現(xiàn)在米糕入口，食欲一下被打開了。

文惜也是第一次吃到這樣的東西，香甜綿軟，入口即化。

“誰說禹州是蠻荒之地，我看就挺好?！?/p>

攤主娘子聽她們的口音就知道她們不是禹州人士。

“禹州好山好水，當(dāng)然是風(fēng)水寶地，要是有個(gè)好官就更好了！”

文惜，“禹州的鄭刺史不好嗎？聽說他還是永豐年間的狀元呢?！?/p>

攤主還沒有說話，小攤兒上吃米糕的客人忍不住了。

“什么鄭刺史，那就是縮頭烏龜！”

一旁的幾人大笑起來。

“咱們鄭大人被山匪脅迫，還要定縣已經(jīng)年過五旬的秦大人去救?！?/p>

文惜又道，“定縣的秦大人可是從京城來的秦道林？”

那人看了一眼文惜，“你的口音和秦大人有幾分相似，你們都是從京城來的？”

還不等文惜回應(yīng)，他又冷哼了一聲，“肯定是那什么成王府的！你回去告訴你們那狗屁王爺，狗屁皇帝……”

姚十三一驚，拉著文惜就跑。

生怕再多留一會(huì)兒就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文惜不高興地甩開她的手，“你拉我做什么，他這樣的人，就應(yīng)該送到殿下的面前！”

姚十三安撫道，“文惜姑娘息怒，他都干光天化日之下就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說明這樣說的人不在少數(shù)?！?/p>

“鄭大人不作為，山匪猖獗，百姓苦不堪言，自然對(duì)上位者不滿?！?/p>

文惜側(cè)目看她，“姚娘子倒十分通透?！?/p>

姚十三抿了下唇，“我不通透，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gè)普通百姓?！?/p>

“我想做生意做買賣，若是山匪猖獗，我的貨物走不出去，損失慘重的是我，我自然也會(huì)對(duì)禹州的官員不滿?！?/p>

文惜，“那你想做什么買賣？”

姚十三搖頭，“現(xiàn)在還不知道。”

小打小鬧的買賣肯定不行，十輩子都賺不回來兩萬兩。

兩人走到一個(gè)藥房的門口時(shí)。

一個(gè)身形干瘦的小孩兒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

“我這么大的野山參竟然只出十兩！”

藥房的掌柜冷哼了一聲，“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善賢堂的出價(jià)最公道！”

姚十三的目光落在那野參上，這是什么黑店，這么大的參只出十兩？！

這要是在京城，沒有幾百兩怎么買得下來！

她出聲叫住他，“小孩兒，你這山參多少錢？”

小孩兒雖然瘦，但是精神頭十足。

一雙眼亮晶晶的。

“一百兩！”

姚十三還沒有開口，藥房里的掌柜嗤笑一聲，“你剛剛不是五十兩嗎，這會(huì)兒直接就翻倍了？”

小孩兒哼了一聲，“你不識(shí)貨，還不允許我賣給識(shí)貨的人了？！”

文惜現(xiàn)在對(duì)禹州人只有蠻橫的印象。

她皺著眉道，“你這小孩兒，賣藥房五十，給我們就一百！”

姚十三現(xiàn)在完全沉浸在撿便宜的喜悅中。

就算這人參一百兩，這東西到了京城直接五百兩，倒手就賺四百呢！

“小孩兒，你再便宜些，我買了。”

小孩兒的眼睛一轉(zhuǎn)，“八十吧，八十就給你了?！?/p>

文惜皺眉，“最多給你三十?！?/p>

姚十三側(cè)目看了眼她，什么時(shí)候文惜也成奸商了。

小孩兒哼了一聲，“我看你也是逗小孩兒的，不買別攔著我?！?/p>

說完他就要走。

“我買！”

姚十三連忙掏錢。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孩兒收了錢歡天喜地地走了。

她得了山參也歡喜。

只有藥房的掌柜也拿出了一支大小差不多的人參。

“這位娘子，你若還需要山參，我這也可以八十兩賣?！?/p>

姚十三，“……”

文惜拉著她走了。

“姚娘子，做買賣因地制宜，山參在京城雖然貴，但是在這里會(huì)便宜上許多。”

姚十三滿眼笑意，并不是覺得自己被小孩兒騙了。

“文惜姑娘，這里山多，藥材也多，咱們可以做藥材生意?！?/p>

文惜，“你想把藥材賣到京城？”

姚十三滿眼都是未來賺大錢的畫面。

文惜點(diǎn)了點(diǎn)頭，“試試也無妨?！?/p>

看著她歡喜的模樣，只是笑了下，沒有點(diǎn)破。

若說之前她在京城賺的錢，是投機(jī)取巧。

那現(xiàn)在，就能真正看到為商的狡詐。

回到成王府，姚十三給雙兒和芙兒帶了蒸米糕。

米糕這會(huì)兒已經(jīng)沒有在小攤上的熱乎了。

芙兒吃得滿臉都是，整張小臉都埋進(jìn)了小碗里。

姚十三，“下回帶著你們一起出去，還有一種米皮，也是軟糯彈牙，只是涼了就不香了，所以沒有帶?！?/p>

芙兒兩眼放光，“和栗子糕一樣吃嗎？”

她捏了下女兒的小臉，“是，一樣好吃！”

雙兒神秘兮兮地靠近她，“今兒府里進(jìn)了好幾個(gè)美人，然后又有好幾個(gè)地方官來，其中一個(gè)還敢指著殿下的鼻子罵。”

姚十三直覺那個(gè)指著蕭恕罵的人，肯定就是秦道林。

“那個(gè)大人被成王打了？”

雙兒搖頭，“殿下親自送出去的。”

她的眉頭微揚(yáng)。

她突然感覺，成王被趕到禹州這樣的地方，不是驅(qū)逐。

而是，放虎歸山。

下午的時(shí)候，幾個(gè)美人就全到了她的院子里。

嗯？

這是送錯(cuò)地方了吧。

慶總管，“殿下說了，調(diào)教新人是夫人之職。”

她望著他的笑容，唇角抖了一下。

她只是一個(gè)假夫人！

都到了禹州還要演？！

四個(gè)美人盈盈下拜，“婢子見過夫人。”

姚十三閉了閉眼，債主最大。

遂問道，“你們都是哪兒來的?！?/p>

“婢子是刺史府鄭大人推薦來的，之前是挽月樓的清綰?！?/p>

“婢子是禹州人，刺史府鄭大人推薦來的，家中賣豆腐為生?！?/p>

“婢子是津縣主簿之女?！?/p>

“婢子是陵縣漁女?！?/p>

姚十三明了。

“你們都是自愿來的？”

站在前面的兩個(gè)沒有說話，后面的主簿之女和漁女爭(zhēng)先道。

“不愿！”

尤其是那個(gè)主簿之女眼含熱淚。

“求夫人放婢子回去，婢子已經(jīng)定親了，下個(gè)月就要成婚，父親是迫于縣令，只能將我送來?！?/p>

漁女臉上的表情滿是仇恨，“我哥哥為了救我，現(xiàn)在還生死不明，陵縣的狗官說我若是不聽話，我哥哥和母親都活不成了！”

姚十三點(diǎn)了點(diǎn)頭，“雙兒，你帶她們倆去找文惜。”

雙兒領(lǐng)著兩人走了。

剩下的兩人始終低著腦袋沒有說話。

姚十三也不管她們，“院子就這么大，自己去找住的地方?！?/p>

說完，就將兩人趕到了院子。

這個(gè)院子是唯二修繕好的院子，雖然只有主院一半大，但是已經(jīng)布置完善。

清舞掃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豆腐西施，“她們蠢，我可不蠢，在哪兒能比得過王府?！?/p>

豆腐西施桑其還是沒有說話。

她也是被逼的。

不同的是，爹娘也逼她。

清舞選了一間朝向好的屋子，離主屋近，也更容易觀察到成王殿下什么時(shí)候來。

桑其徑直走向了最角落的一間屋子。

次日。

姚十三人還醒呢，就被一聲驚叫聲嚇醒了。

主院離這兒不遠(yuǎn)，聲音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

她披上外衫走了出去。

院子里，雙兒，文惜，和桑其也是一臉沒有睡醒的模樣。

只有清舞不在。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等不及送上門去了。

“真是自尋死路?！彼读艘粋€(gè)長長的哈欠，轉(zhuǎn)身回屋繼續(xù)補(bǔ)瞌睡。

桑其一眼就瞥到了姚夫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也迅速回了屋。

或許，向姚夫人投誠。

才是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