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的這番話,不僅是在解釋給祝星等人聽,也是在告訴那位始終不肯露面的主人。
若是在地獄離火之下,別說這些房屋和植物了。
哪怕是周圍的山脈,都能變成一片火海。
不過這么做有一個隱患:若是地獄離火真的大規(guī)模爆發(fā)了,那他們也別想出去了。
秦風這么做,就是在賭。
他賭悲鳴之源的主人,不會讓他放這把火。
祝星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圖,毫不猶豫地伸手:“交給我吧,你放心,我定讓這悲鳴之源,寸草不生!”
“好,那就拜托師兄了?!?/p>
見祝星明白了自己的意圖,秦風伸手,就要把不朽木遞給他。
還不等祝星接過,眾人耳畔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秦風垂眸,就見原本枯死的“植物人”重新冒出了綠意。
他冷哼一聲:“總算出來了么?”
“年輕人,你這又是何必呢?”
還沒看見人,眾人耳畔便響起了一道滄桑衰老的聲音。
秦風感應到了什么,一抬頭,便看見合攏的大山深處,憑空走出來一名老者。
和想象中不一樣。
悲鳴之源的主人,不是什么熱衷栽種花卉的少女,也不是一個模樣猙獰的變態(tài)。
那是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
老者一只手拿著一卷竹簡,竹簡看起來十分古老。
另一只手,則拿著一支,通體漆黑、鑲嵌著金絲、異常精致的毛筆。
老者一頭白發(fā),黑袍的兜帽都罩不住他的發(fā)絲飛舞出來。
他赤腳走來,步伐緩慢卻穩(wěn)重。
生著人族的面孔,一雙眼睛卻是煙灰色的。
不管怎么看,老者的氣質都像是一位沉醉修學的老學究。
誰會想到,這么一個人的,居然就是悲鳴之源的主人。
而且,他的手里,還握著人族幾萬條人命!
甚至,根本看不出來他竟然是個魔族!
“來了?!?/p>
其他人不如秦風看得遠,老者走得又很慢。
在群山環(huán)繞中,老者顯得那樣渺小。
所以聽到秦風的提醒,耳邊武器出鞘的聲音不斷。
“有、有人來了!”
終于,最外層的弟子看到了那名老者,驚呼一聲。
“都讓開?!?/p>
秦風的聲音傳來,一眾弟子連忙主動讓路。
同時,秦風淡定地朝前走去。
他和老者之間,很快就空出來一大塊地方。
祝星王博弘等人趕緊跟上秦風,同時,讓其他普通的弟子退遠一點。
眾人也是經(jīng)歷了好幾場大戰(zhàn)的,早就有經(jīng)驗了。
都知道化神境的大修行者打起來是什么場面,眼下不是他們的戰(zhàn)場。
離遠點,就是在幫忙了。
畢竟能把人做成花卉的魔主,可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小人物的生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秦風邁步走去,很快就和老者面對面而立,雙方都保持了一定距離。
老者抬眸,那雙冰冷的眼睛在秦風身上掃過:“方才,就是你在酆都內大鬧了一通?”
“不敢,只是在下誤入酆都,暫時還不想死,所以想了個辦法跑出來罷了。”
“呵呵,好一個不敢?!崩险咝α诵?,笑容非常僵硬,像是剛學會這個表情一樣:“能從酆都里活著走出來的人可不多,況且,你一個‘不敢’,可是連那位都驚動了?!?/p>
秦風謙虛一笑:“閣下謬贊了,在下確實是不敢,不過是無奈之舉而已。倘若閣下不曾為難我和我的朋友們,放我們就此離開,那不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了么?”
老者又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風這話給氣笑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帶著這么多人闖進我的家里來,要從我的臥房踏過。我沒給你讓路,你就把燒了我的院子,跑進我的庫房里放火,到頭來,都是我的錯了?”
老者口齒清晰,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但要是真把他當做普通人類,只怕在場的這些人,之后就要栽種在老者的“花園”內了。
“這是自然了?!?/p>
秦風說得理所當然,聽得旁邊的祝星王博弘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如果閣下不把這里當做你的家,不在這里‘種花’,不攔著我們的去路的話,我又怎么會‘誤闖’呢?”
“閣下也看到了,這里可是公共場合,你又沒有房地產證明,怎么能說這里是你的家呢?”
“隨意搶占公共資源,那就怪不得晚輩和您講講道理了?!?/p>
秦風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讓人聽不懂的詞匯。
總而言之,就是在怪老者。
誰讓他選擇這個地方當魔主呢?
秦風要過路,他就不會讓路么?
“咳咳……”祝星實在沒忍住,低聲對秦風道:“師弟,要么咱們還是謙虛些吧?!?/p>
這老者會一個人出面,自然不是好惹的。
好歹也是一方魔主呢,總該給點面子吧?
“嗯?難道我不謙虛么?”秦風疑惑地問:“我本來可以直接動手的,但我還是選擇和他講道理了。”
秦風甚至還有點委屈。
祝星閉嘴了:“你高興就好?!?/p>
“呵呵,他是什么人你還不了解么?和他講道理,他是講道理的人么?”
王博弘不陰不陽地瞥了祝星一眼,讓祝星徹底閉嘴了。
“老人家,我也不想欺負你。”秦風已經(jīng)再度開口,笑著沖老者道:“既然你都出來了,我們打個商量吧?!?/p>
“你自己主動自戕,之前發(fā)生的種種就這么算了?!?/p>
這一次,連王博弘都噎了一下,沒忍住看了一眼秦風。
你管這叫“打個商量”?
這真的不是在挑釁么?
這下,換成祝星瞥了他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白:“你看,我說什么來著?”
樂正玉鏡在一旁聽著,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不愧是秦兄!”
老者顯然也是沒料到,這個滿頭白發(fā)的年輕人,居然囂張到了這一步。
不過他一直沒露面,也是存著觀察的心思。
畢竟,剛才酆都里發(fā)生的變故他是有所感應的。
且至今能從那間屋子里走出來的人,幾乎沒有。
能做到這一步,這個年輕人必定不簡單。
但想讓他自戕?
還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