楍看這只溜上來的“老鼠”被抓住了,麒麟面語氣淡然了許多。
他自覺已經(jīng)掌控了局勢。
下方那凡骨就更不用了,在源母被催化后的瘋狂攻擊下,想必也已是強弩之末,只等最后一擊罷了。
源母,是他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作品。
不僅結合了他的心血,更是糅合深淵里那位的血肉。
其他的試驗品,都不過是小試牛刀。
而源母,才是他真正的作品。
這凡骨,確實是一塊不錯的磨刀石。
但他,絕不可能在源母手上活下來。
然而,當他志得意滿地將目光重新投向下方戰(zhàn)場時,所見景象卻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這、這是怎么回事?”
預想中,源母摧枯拉朽的最后一擊并未落下。
明明秦風周邊的黑影都已經(jīng)潰散破碎,根本無法再抵擋源母的進攻了。
可那巨臂懸在半空,暗紅濁流凝滯不前。
就好像……被一股無形且更加恐怖的力量強行禁錮!
而處于風暴中心的秦風一動不動,原本低垂的頭顱,這時緩緩抬起。
不知道為什么,僅僅只是看著他抬頭的動作,麒麟面都覺得一陣心悸。
總覺得,他這一抬頭,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將發(fā)生一般……
事實,也如他預想的那樣……
就在秦風抬頭的瞬間,一股甚至比深淵神骸更加古老、更加純粹、更加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氣息瞬間爆發(fā)!
就如同沉睡了萬年的洪荒巨獸,從秦風的體內(nèi)緩緩蘇醒,再徹底爆發(fā)!
和深淵的混亂與污穢不同,那是一種凌駕于其上的,仿佛代表著世界某種終極規(guī)則的冰冷與死寂!
在他面前,那恐怖的源母此時都變得氣息溫和了一樣。
竟然在氣場之上,被完全壓制了下去!
“不對!”麒麟面失聲低吼,心中警鈴狂響,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遏制住了他!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瘋狂催動手中的圣血羅盤,試圖強行激發(fā)源母所有的潛能,發(fā)出超越極限的最后一擊,將那個正在發(fā)生不可知異變的凡骨徹底湮滅!
一旁的狐面都失去了之前那瘋狂又嫵媚的姿態(tài),聲音有些微微發(fā)顫:“這、這到底是什么?這就是……他身體里的那個秘密么?”
但,回應她的,只有麒麟面瘋狂催動羅盤的咒語。
羅盤血光大盛,下方的源母發(fā)出痛苦與瘋狂交織的咆哮。
核心處,黑暗渦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zhuǎn),整個肉山身軀開始不穩(wěn)定的膨脹,毀滅性的能量在其中壓縮沸騰——這是真正自毀式的攻擊!
就連虎面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驚叫:“你這是在干什么?再這么下去,源母會境界大跌的!”
可麒麟面的語氣里,竟然已經(jīng)有了幾分兇狠:“境界?”
“你看到了么,那個凡骨絕非我們想的那么簡單?!?/p>
“再任其發(fā)展下去,別說源母會死,我們也會死在這里!”
聞言,虎面和狐面都不做聲了。
他們從沒見過麒麟面如此失態(tài),自然也不敢質(zhì)疑他的決定。
只能乖乖噤聲。
也就在這一刻,秦風徹底抬起了頭。
他的右眼,已經(jīng)完全化為一片蒼青色的混沌漩渦。
其中,仿佛有星辰生滅,宇宙輪轉(zhuǎn)。
左眼則是一片絕對的冰冷與漠然。
面對源母那凝聚了所有深淵之力,甚至足以將方圓百里化為絕地的自毀一擊。
他只是緩緩抬起了右手,對著那狂暴的力量漩渦,虛虛一握。
“寂?!?/p>
一個字,輕飄飄地落下,卻仿佛蘊含著言出法隨的至高權柄。
那原本即將爆發(fā)的深淵能量,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扼住了喉嚨。
所有的狂暴、所有的混亂、所有的毀滅意志,都在瞬間被凝固、平息、消散!
而且,不是被抵消,也不是被擊潰。
是“爆發(fā)”這個概念本身,竟然被強行終止了!
源母那龐大的身軀僵在半空,它周遭的時間空間都好像停止了一樣。
就連核心的黑暗渦旋,在這這一刻都停止了轉(zhuǎn)動,只剩下無盡的恐懼與茫然。
麒麟面手中的羅盤血光驟然黯淡,反噬之力讓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這……這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如此輕描淡寫地抹去深淵半神的自毀一擊!
然而,更讓他們心膽俱裂的,還在后面。
此刻的秦風白發(fā)如瀑,懸浮于半空之中。
他的目光,淡漠地掃過那僵硬的人造半神。
沒有再動用任何復雜的權柄,只是右眼之中,那蒼青色的混沌漩渦微微流轉(zhuǎn)。
“歸無。”
話音落下,視線所及之處,源母那由無數(shù)血肉骸骨拼湊而成的龐大身軀,從邊緣開始,竟然在寸寸化為虛無!
這個過程,源母沒有任何抵抗。
甚至沒有聲音,沒有爆炸,沒有嚎叫。
那就是在單純地“抹除”,而且被抹除的對象,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甚至,都沒有反抗的想法。
“住手!”
“停下!”
眼看耗費無數(shù)心血培育的半神造物就要被如此輕易地徹底毀滅,三名黑袍人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
身影化作三道黑光,瞬間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邊緣。
虎面男子更是將意識模糊的樂正玉鏡推向前方,厲聲喝道:
“住手!你看看這是誰!再敢妄動,我立刻讓他魂飛魄散!”
狐面女子和麒麟面也全神戒備,周身氣息涌動,準備應對秦風可能的瘋狂反撲。
然而,秦風的反應,卻超出了他們所有的預料。
只見他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異色的眼眸——一只混沌蒼青,一只絕對冰冷,就這么淡漠地掃過被挾持的樂正玉鏡。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憤怒,沒有焦急,沒有擔憂,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就好像看到的不是一個生死與共的同伴,而只是一塊石頭,一棵草,一件完全無關緊要的事物。
那是一種超越了凡俗情感的絕對漠然。
這種漠然,比任何憤怒的咆哮都更讓三名黑袍人心底發(fā)寒。
看到這個眼神的瞬間,他們心里有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
他……他真的還在乎這個人質(zhì)的死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