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淵，之前你的人來匯報過，北苑鎮(zhèn)，也是被甘霖教荼毒過的地方對吧？”
至淵也不理西門昶，似乎早就習慣了后者的口無遮攔。
再說，這次說的人又不是他。
“嗯，北苑鎮(zhèn)算是最早被甘霖教禍害的一處鎮(zhèn)子。我的人來得早，也只是暫時用結界將他們困在其中。”
“不過，被甘霖教荼毒的城鎮(zhèn)，除了鳴翠城外，其他區(qū)域很少產生暴動。”
“一般情況，百姓都會躲在家里‘潛心修煉’?！?/p>
鳴翠城已經(jīng)接近王城，那個地方發(fā)生暴亂，倒是合情合理。
畢竟，不突破鳴翠城，是沒法入侵王城的。
“這就對了?！?/p>
秦風點點頭，指向了北苑鎮(zhèn)的街道和房屋：“如果你的人和兵家，沒有閑心好到，特意將已經(jīng)空了的北苑鎮(zhèn)清理一番的話，那你看看這里，有半點‘修煉’過的痕跡么？”
“甘霖教的修煉方式是什么，應該不必我提醒你吧？”
經(jīng)此提醒，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至淵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下和西門昶。
后者露出厭惡的表情：“老子的軍隊，可不是來給你打掃衛(wèi)生的！”
他的徒弟也連連搖頭：“回國師，在您來之前，我們的人在確認北苑鎮(zhèn)變成空城之后，便沒有一個人再敢入內，怕不小心破壞掉什么重要線索?！?/p>
說著，這名小弟子又為難地看了一眼西門昶：“只不過……西門將軍的人進去了，弟子沒能攔住?！?/p>
西門昶一聽這話就瞪大了眼睛：“老子的人進去怎么了？看守這里，本來也是你們國師府的事兒?！?/p>
“現(xiàn)在整座鎮(zhèn)子的人都不見了，老子不得進去看看？”
“萬一，本來就是你們國師府在搗鬼呢？”
他說得義正言辭，本來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可是見所有人都朝著他看過來，沉默了一會兒，西門昶也有些心虛。
他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補充了一句：“我的人也就是進去搜尋了一番，看看有沒有邪教殘黨罷了?！?/p>
他們都沒有碰過北苑鎮(zhèn)的東西，自然，更不會為北苑鎮(zhèn)清理道路和房子。
之前，即便在七里鎮(zhèn)那樣的小鎮(zhèn)，甘霖教的人修煉起來都是相當瘋狂的。
北苑鎮(zhèn)比七里鎮(zhèn)大了一倍，人員密集，家家戶戶都養(yǎng)了牲畜。
而且，修煉的時間比七里鎮(zhèn)早多了。
至少進行了一個月的時間。
如果真的像至淵說的，除了鳴翠城，其他地方的甘霖教教徒每日就只是修行的話。
那么北苑鎮(zhèn)該是什么模樣可想而知。
可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北苑鎮(zhèn)，街道房屋都很干凈。
就連空氣里，都嗅不到任何糞便的臭味。
反而，有一種陳舊的煙塵氣息。
跟隨西門昶的士兵里，有人忍不住一輪起來。
“乖乖，是有點不對勁啊。昨兒個我也沒睡，硬是沒聽到一點兒動靜呢。這些百姓走了就走了，總不能自個兒把鎮(zhèn)子給打掃了一遍吧？”
那可就太詭異了。
深更半夜，傾盆大雨。
整個鎮(zhèn)子的人全都鉆出來，默不作聲地把鎮(zhèn)子打掃得一干二凈，然后集體離開了？
常人實在無法理解。
秦風忽視了其他人的議論，蹲下身了。
小鎮(zhèn)子沒有用石頭鋪路，鄉(xiāng)道也都是泥土。
蹲下身抓起來一小撮捻一下，泥土的氣息撲鼻而來。
松軟、潮濕，是雨后的新泥，沒有任何臭味那種。
“你們應該聽說過吧，甘霖教有一段圣經(jīng)。他們以糞土裹神作為修行，暴雨傾盆之時，就是他們朝圣的方式?！?/p>
“一旦可以讓雨水將他們身上的糞土沖洗干凈，他們便能到飛升成仙的機會?！?/p>
“這也是甘霖教的由來?！?/p>
西門昶不屑一顧，看樣子根本沒聽進去。
他滿臉橫肉都抖動了一下，剛打算不屑反駁，就聽秦風繼續(xù)下去。
“正好，作業(yè)暴雨，將整個甘霖鎮(zhèn)沖刷得一干二凈。”
“第二天天明，整個鎮(zhèn)子的人又都消失得一干二凈?！?/p>
“此情此景，像不像甘霖教教條之中，所說的飛升之道呢？”
整座城的人，會因為什么憑空消失？
屠殺？遷徙？
這些都可以，但不會消失得無聲無息。
可是“飛升”就不一樣了。
若是整個村子的人，昨夜集體“飛升”了，那確實可以消失得悄無聲息。
但，那可能么？
西門昶聽得云里霧里，已經(jīng)徹底沒了耐心：“你這小子東拉西扯的，到底在說什么呢？”
“我說，你該不會真的覺得，用牛糞豬糞裹在身上，然后被雨水一沖就能成仙吧？”
“要真能這么干，那些仙山里住著的修士身上得多味兒??？”
他說話糙，話音一落，立馬就有一片哄笑。
秦風搖了搖頭：“不，這里的飛升，自然不是你我理解的那個。而且，甘霖教的頭頭，應該不會允許這么多普通人一同飛升的。”
“與其說，他們這樣的方式是在修行，然后一夜飛升了?！?/p>
“倒不如所，他們從頭到尾做的，就是一場盛大的獻祭?！?/p>
“之前的一切，都是在為獻祭做準備?！?/p>
“而昨夜，獻祭正式開始，他們作為祭品，也都起到了自己應有的作用?！?/p>
祝星聽得連連點頭，眼睛微閃：“對啊，相比之下，他們這樣的修煉方式，確實更接近獻祭。”
“就連糞土修行這種話，百姓都相信了，說明，甘霖教的洗腦水平相當厲害。”
“但，他們既然洗腦這么厲害，招收了信徒之后，只是讓他們自己修煉，豈不是可惜了？”
信仰之力固然也是那位神想要的。
但是，僅僅如此而已么？
即便那位神只是單純的想要一些自己的信徒，可是它下面的那些教徒呢？
這些教徒都是人，他們想要的，應該是發(fā)展壯大甘霖教。
只是讓百姓們自己修煉，可沒法做到這一點。
這些人憑空消失，總不能全都蒸發(fā)了，現(xiàn)在他們肯定被送到了某個地方。
如果是教徒所為，這里的糞土不會都消失了。
北苑鎮(zhèn)如今變得一干二凈，所有的腐朽都不見了。
只能說明，這些人，是被神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