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置身于一片溫暖、柔和，同時充滿了生機勃勃氣息的純白空間之中。
腳下是柔軟如云絮的地面，空氣中彌漫著令人心安的力量。
這里沒有殺意，沒有威壓，只有一種仿佛回歸母胎般的寧靜與祥和。
和外面的神殿，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而在他的正前方，是一位身著樸素麻衣、面容慈祥、眼神溫潤如春水的老者。
他正盤膝坐在那里，含笑注視著秦風。
老者的容貌無法用言語精確描述，秦風感覺，他的樣貌就好像匯聚了這世間所有仁厚長者的形象，讓人一見便心生親切與敬意。
“孩子，你來了?！崩险叩穆曇魷睾?，帶著一種撫平一切創(chuàng)傷的奇異力量，直接響在秦風的心田。
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秦風內(nèi)心的焦灼、擔憂、暴躁，全都消失不見了。
心緒一瞬間平和下來，外界的紛紛擾擾，好像都和他徹底沒了關系。
這一瞬間，讓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
在暴雨天回到家里，有燒好的熱水、撲鼻的飯菜、干燥溫暖的床鋪。
那種時候，無論外面的風雨再大，回到家的那一刻，都會平靜下來。
此時老者給他的感覺，就和那時一樣。
秦風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老者的身份——這應該那具萬靈神骨中殘留的意志顯化！
面前的這位老者，就是萬靈神，或者說是萬靈神殘存的意識。
“晚輩秦風，拜見萬靈神尊?！鼻仫L走上前去，恭敬行禮。
他能感受到對方那浩瀚如星海、卻又包容如大地的神性本質(zhì)。
正如他之前猜測的：神骨被囚，萬靈山并不是因為徹底死亡所以管不了，而是他并不在意。
否則，深淵之下的那具神骸，早就戾氣橫生。
而萬靈神的神骨，還能仍舊保持著原樣。
萬靈神虛影微微頷首，目光落在秦風身上，尤其是他那只蘊藏著復蘇之眼的右眼，眼中流露出幾分懷念與感慨。
“不必多禮。我叫你來，是因為你身上，有我一位‘老朋友’的氣息……”
他溫和地開口，言語也十分平和，好像就是在和自家小輩說話一樣，沒有半點神的威嚴：
“雖然氣息很淡，但我應該不會認錯。”
“那只眼睛，來自祂，對么？”
秦風心中一凜，點了點頭。
萬靈神口中的“祂”，自然就是那位創(chuàng)世之神了。
聞言，萬靈神輕輕嘆息一聲，那嘆息中帶著一絲了然與淡淡的無奈：“我那位老朋友啊……祂執(zhí)掌‘起源’與‘輪回’，性子最是古板執(zhí)拗，眼里容不得半點‘不純’。”
“祂定下的規(guī)則，便是鐵律。像你這般，以人族之身，承載天道，甚至還‘竊取’了祂的一只眼睛，按祂的脾氣，是斷然不會允許的。”
“若不是祂現(xiàn)在還在沉睡，只怕已經(jīng)親自過來將你的僭越抹除了?！?/p>
秦風神色平淡，這種事情，他早就有準備了：“我知道，但我不在乎。這世間，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p>
“人這般渺小的生物，不也一樣在這浩瀚的自然之中生存下來了么？”
“我既然得到了，就不會輕易放手?！?/p>
萬靈神將目光從秦風的眼睛移開，再次落在他整個人身上。
那慈祥的眼眸中，閃爍起一種名為“欣賞”與“希望”的光芒。
“你說得不錯，也難怪，你還能走到我面前來?！?/p>
“孩子，你的運氣不錯……”
他的聲音愈發(fā)柔和，帶著一種穿越萬古的滄桑與智慧：“我和祂不同?！?/p>
“我執(zhí)掌‘仁慈’與‘生長’，見證了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萬靈神的目光，仿佛變得更加悠遠，像是回憶起了綿綿無絕的歷史一般。
“或許很久以前，我和祂的想法是一樣的?！?/p>
“但是，我在降臨之前，便見證了許多汝等人族，于微末中崛起，于苦難中掙扎，于絕望中綻放出的，連吾等神明都為之動容的……頑強與光輝?！?/p>
“汝等渺小如塵，生命短暫如蜉蝣，卻總能創(chuàng)造出不可思議的奇跡。”
“這份于絕境中不屈的意志，這份對生命本身的熱愛與執(zhí)著……讓我，心生喜悅?！?/p>
他緩緩抬起手，這一瞬間，仿佛有無形的、溫暖的力量籠罩住秦風。
秦風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承受了下來，沒有閃躲。
“我已經(jīng)隕落了，殘存于此的，不過是一縷即將散去的執(zhí)念?！?/p>
“我無法改變老友的規(guī)則，也無法逆轉(zhuǎn)你既定的命途?！?/p>
“但是，在我徹底歸于寂滅之前，我倒是很愿意，以這最后的神性，為汝等渺小卻偉大的人族……留下一個‘奇跡’?！?/p>
他的目光如同溫暖的陽光，深深烙印在秦風身上：
“這個奇跡，就是你，孩子?！?/p>
“承載著不應屬于凡人的力量，行走在荊棘與毀滅的邊緣，卻依舊保持著本心，試圖守護珍視之人……”
“你便是我對人族最后的‘饋贈’，也是我對這片天地，最后的……‘仁慈’?！?/p>
“去吧，孩子。去接受這份力量，去面對你的命運?！?/p>
“或許前路坎坷，或許那位‘老朋友’終將蘇醒……但此刻，我祝福你。”
話音落下，萬靈神那慈祥的虛影開始變得透明、模糊。
連同這片純白的溫暖空間一起，如同晨曦中的薄霧，緩緩消散。
秦風感覺到，一股精純、溫和，卻蘊含著無限生機與包容意念的神性力量，如同涓涓細流，開始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并且，他體內(nèi)的三種天道權柄，包括那躁動不安的復蘇之眼，都開始和這股力量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互相交融。
那股力量，對他體內(nèi)駁雜的力量進行了柔和地安撫。
秦風從未感覺到如此舒適。
自從他體內(nèi)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之后，他的身體，一直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修煉過怒厄金剛心經(jīng)，并且得到了真正的怒厄金剛真魂，他的這具肉身早就已經(jīng)崩解了。
但現(xiàn)在，他的四肢百骸，都因為萬靈神的這股力量，徹底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