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覺得老喇嘛的話有漏洞,反問道:“你不是說了么,‘死亡’是一直沉睡的?!?/p>
“和沉睡的‘人’,你要怎么談判?”
“難道把它叫醒不成?”
老喇嘛抬起頭,用那雙鬼火一樣的眼睛盯著他:“別人不行,但是你可以?!?/p>
“我?”
秦風反問完,忽然就反應過來了。
對啊,和沉睡的人談判,進入它的夢里不就好了。
不過他意外的是,老喇嘛怎么知道他身體里有驪龍的應身?
他說的對,別人也許不行,但他絕對可以。
以驪龍的應身入夢,就可以和“死亡”正面交談。
不過,風險也是相當大的。
祝星看他陷入了思考,趁機湊過來:“師弟,先別急著答應?!?/p>
秦風看了他一眼,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但師兄開口,他自然要給面子。
“這件事風險太大,我需要考慮一下?!鼻仫L道。
老喇嘛似乎也不認為他立刻就會答應,并沒有為難:“既如此,你們先去休息吧。喇嘛廟里給你們安排了房間,此事可以從長計議?!?/p>
“多謝?!?/p>
秦風沒跟他客氣,臨走前看了一眼萬憂。
這個人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就是不知道,萬藏寺的這個決策,有沒有他的手筆。
他來這里,到底想做什么?
臨了,秦風又將村落被屠的事情轉(zhuǎn)告給了老喇嘛,后者聽到這個時候消息的時候,眼里的鬼火都旺盛了不少,看來非常生氣。
至于后面他們要怎么處理,就和秦風無關(guān)了。
不過,若是發(fā)現(xiàn)了風行二人的蹤跡,抓捕的時候他愿意出一份力。
畢竟,他也很想知道風行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還有在天哭關(guān)時,膽小秦風那一瞬的感覺,他的感覺出現(xiàn)之后,風行就好像變了個人。
雖說看起來像是本性徹底暴露,但,秦風覺得沒那么簡單。
或許,親口問問他比較好。
從帳篷里出來之后,秦風這才轉(zhuǎn)頭問祝星:“師兄,你剛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不然,祝星不會隨便打斷他。
“這倒不是。”祝星非常實誠,笑著說道:“你們說的那些,足夠我消化一段時日了,更別說發(fā)現(xiàn)什么了?!?/p>
“只不過,那兩個老家伙,一個不說話,一個話里話外都是推你入險境?!?/p>
“我雖然不知道‘死亡’的夢境是什么樣,但光是聽著,就知道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事情?!?/p>
“那幫老喇嘛自己偷竊天道,現(xiàn)在遭到了厄運,卻要讓你去冒險,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所以,咱們總該討價還價一下吧?”
從頭到尾,那老喇嘛都沒說給出什么條件。
總不能,讓他們打白工吧?
秦風一聽笑了:“師兄,什么時候開始,你也會這么算計了?”
“這怎么能叫算計呢?”祝星笑道:“咱們現(xiàn)在算是宗門叛徒,總要為自己的今后打算。而且你現(xiàn)在壓力不小,若是沒有收獲的事情,怎么都不能讓你去冒險?!?/p>
“別看這幫老喇嘛一直龜縮在南豐國,他們可比咱們想的要富裕多了。”
“況且……他們既然可以幫萬藏佛盜竊死亡天道,那這盜竊的手段……對你的用處應該不小?!?/p>
祝星一邊走,一邊掐著指頭盤算。
看上去,他似乎已經(jīng)想好和老喇嘛提什么條件了。
秦風聽得連連點頭,沒有任何意見:“很好,師兄,你這個經(jīng)紀人我很放心。那這種事,就交給你了?!?/p>
“沒問題是沒問題……不過,‘經(jīng)紀人’是什么?”祝星好奇地問道。
秦風笑了:“就是那種,我在外面安心拼搏,一應公務都交給你來處理,我只需要聽你安排就是了?!?/p>
祝星聞言連連擺手:“那我可沒那個本事,不過,我也不會讓你白白冒險就是了。”
“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本事不比從前。但是,你承受的壓力,也不比從前了。”
“我們幾個沒什么本事,幫不了你什么,就只能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p>
祝星這番話說得很感慨,秦風的眸子也因為他的話閃動了一下。
那深不見底的黑暗,能看到一點光芒閃過,很快就消散了。
但,不能說它從未出現(xiàn)過。
“好,那就多謝師兄了?!?/p>
兩人回到了老喇嘛安排的房間,他們五個人的房間安排在一起,一共兩間,秦風和祝星住在同一間。
倒不是萬藏寺?lián)搁T,而是祝星主動提出來的。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分散開為好。
秦風回來的時候,樂正玉鏡看起來已經(jīng)冷靜多了,只不過也不說話,就這么在床邊坐著。
聽到動靜,他才抬起頭來。
鐘離和安子安很有眼色地先退了出去,留給他們二人說話的空間。
“老秦,你說……我爺爺是不是沒有出來?”
雖然是個已知的事實,但,樂正玉鏡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當時在夢魘里,我們也看到了那個叫萬憂的和尚?!?/p>
“他那么厲害,總不會在里面和我爺爺同歸于盡了對吧?”
“說不定,他從驪龍幻境里出來的時候,也把我爺爺帶出來了呢?”
他用月華之瞳看過萬憂,確定那個萬憂是個好人。
好人是不會害他爺爺?shù)摹?/p>
秦風走到他身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你知道你爺爺為什么送你出來么?”
他沒有回答樂正玉鏡的問題。
“為什么……”樂正玉鏡接過水杯,卻沒有喝:“爺爺從沒說過。”
他是爺爺帶大的,爺爺和琴柳,是整個月影臺唯二對他有純粹的善意的讓你。
但他看得出爺爺?shù)那榫w,卻永遠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以前他以為,爺爺希望他能變得更強,成為爺爺?shù)慕影嗳恕?/p>
可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爺爺從來不強迫他修行。
反而喜歡讓琴柳給他講述月影臺之外的世界,告訴他外面的人該如何生活。
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爺爺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秦風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看到他淚水落下來,便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哭吧,哭完之后,死去的人逝去了,活著的人,更要好好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