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的身影消失后,風行轉過頭來,唇角的笑容還沒散去。
今夜無星也無月,營地周邊亮起了燈火,將他的笑容照亮。
昏黃的燈火落在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暖意,相反,讓桑燦燦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風行的模樣沒有變,甚至沒了之前發(fā)狂時候的猙獰,可是他整個人氣質和從前大不一樣。
以前的風行是高嶺之花,那么現(xiàn)在的風行更像是一朵罌粟,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從前風行是不愛笑的,哪怕他修行突破,也不見他露出多少笑意。
只有從前他那位大師兄在的時候,還能從風行的臉上看到幾分笑容。
自從那位大師兄被廢除靈骨趕出宗門,他就很少笑了,即便有,笑意都是不達眼底的。
此時風行笑著,桑燦燦卻覺得一陣陣發(fā)寒。
“怎么了師妹,你覺得我有什么地方不對么?”
看桑燦燦臉色不好,風行挑了挑眉,走近一些,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從前桑燦燦是喜歡和風行親近的,盡管在風行眼里那不算是親近,但是似有若無的肢體觸碰都能讓她臉紅心跳。
可這會兒風行一靠近,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但怕風行看出什么來,她趕忙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師兄你身體剛好,外面青目染還沒清除干凈,咱們要不還是先回去吧?”
她怕風行現(xiàn)在的樣子被人看出什么異狀。
普通弟子不敢說什么,但是現(xiàn)在營地里還有長老走動,他們應該一眼就能看出風行不對勁。
桑燦燦怕那東西被長老們發(fā)現(xiàn)。
“休息?我的身體有什么問題么,為什么需要休息?”風行對她的話不以為然,反而放大了笑容:“師妹,我現(xiàn)在感覺非常好,根本不需要休息。”
不需要休息……
“不過你說得對,現(xiàn)在營地里人多眼雜,你我出去少不了要去幫忙……”
風行冷哼了一聲:“幫那些廢物?我才沒有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
聽到這話的桑燦燦腳步一頓,臉色并不好看,卻又不敢在風行面前表現(xiàn)出來。
她還是覺得不對勁。
主人不是說過,吃了那個東西對風行沒有什么影響、只是把他的心魔給壓制回去?
剛才主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風行的心魔頓時沸騰到了頂點。
桑燦燦無奈,只能將那枚藥丸給師兄服下去。
之后風行就暈了過去。
她以為藥丸沒有用,可是轉念一想主人不會騙她,也沒有這個必要。
等到風行再度醒來的時候,他身上已經(jīng)沒了被心魔壓制的跡象了,但是整個人都很不對勁。
盡管風行一直在說他感覺很好,但桑燦燦能看出來,風行的性格完全變了。
放在從前,他從來不會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即便他在心底里瞧不上那些師弟師妹,可他絕對不會說出來,甚至一絲一毫都不會表現(xiàn)出來。
是的,從前的風行可能自己都沒有桑燦燦了解他自己。
他瞧不上弱者,卻又對比他強的強者嫉恨,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自己的這些小心思。
這些年,只是桑燦燦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然后心甘情愿地替他去說那些他沒有說出口的話、做他不屑于去做的事情罷了。
可現(xiàn)在,風行居然當著她的面自己說了出來。
走了兩步,風行發(fā)現(xiàn)她沒跟上,回頭看她的時候皺起了眉頭。
“怎么,你覺得我很不對勁?害怕我?”
桑燦燦臉色一白,努力擠出了一抹笑容:“大師兄您說什么呢,我怎么會怕您呢……”
“您?”風行勾起了唇角:“什么時候你在我面前說話,都用敬語了?”
風行走過來,垂眸看著眼前慌亂的女人,忽然伸手去替她將掉落在腮邊的一縷頭發(fā)捋起來,別在了她的耳后,指間甚至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耳朵。
這么一個輕微的動作,放在從前絕對能讓桑燦燦發(fā)狂。
可現(xiàn)在,她只覺得陌生和害怕。
臉上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師兄……”
“別害怕,你也知道的,我利用你這么久了,現(xiàn)在也沒有比你更好用的人了。在你沒有利用價值 之前,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風行俯身,附在桑燦燦的耳邊輕笑道:“再說了,我現(xiàn)在對你身上帶著的那個東西很感興趣,我猜,現(xiàn)在只有你能把他放出來對吧?”
“師兄,我不是……”
提到錦囊,桑燦燦的臉色更差了。
以前無相宗沒人知道她這根靈骨到底是怎么來的,只知道她的姐姐死了,靈骨便交給她這個妹妹來繼承。
可她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會深究。
這是桑燦燦最恥辱的過去,現(xiàn)在卻被她最不想讓其知道的人知曉了真相。
現(xiàn)在她連站在風行面前都覺得羞恥。
而且風行在她面前甚至連偽裝都不偽裝了,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利用,這讓桑燦燦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風行。
明明風行的心魔已經(jīng)被壓制住了,可他的性格還是沒有變回來。
這只能說明……風行不是變了,而是他的本性如此,現(xiàn)在他只是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本性不再掩飾了而已。
“不管你是不是,總之現(xiàn)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p>
“看在你從前為我做了不少事情的份兒上,你現(xiàn)在可以走,這兩天的事情我也可以當做沒有發(fā)生過?!?/p>
“不過以后,你我之間再無瓜葛,也不必再來往了?!?/p>
“如何?”
風行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桑燦燦,十分滿意地看著桑燦燦的臉色徹底蒼白如紙。
她不可能同意的。
正如風行想的那樣,桑燦燦幾乎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不、不要!”
風行嘴角的弧度拉大,心滿意足地看著桑燦燦臉上的慌亂。
她已經(jīng)跟在風行身邊一百年了,這一百年里,她早就潛移默化地被洗腦了。
況且現(xiàn)在她有更多的把柄被風行握在手里,她又怎么敢離開呢?
風行一只手放在她的頭頂,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這才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