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是這樣謹(jǐn)小慎微的模樣,可是這一刻,在太后眼里,只覺得她著實令人失望。
“哀家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所以才能在宮中安然無恙這么多年。”
太后見她遲遲不肯說話,終究是微微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自為之吧!”
說罷,太后松開了方才扶著如妃的手,收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腳繼續(xù)往前走。
肖嬤嬤立刻跟了上去,將如妃擠到了一旁,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跟她笑著寒暄,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分。
“太后娘娘!”
如妃一顆心徹底慌亂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紅著眼眶連聲解釋。
“妾是有苦衷的,求娘娘饒恕妾這一次?!?p>“妾就這么一個女兒,疼得跟眼珠子一樣,實在不愿讓她遠(yuǎn)離故土,所以才出此下策,絕沒有旁的念頭,求太后娘娘明鑒!”
“如妃,你說你跟在皇上身邊這么多年,難道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氣?”
太后停住了腳步,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如妃,淡然開口。
“他為什么愿意去你宮里頭坐坐?”
“說到底,他看重的,就是你從來都不會多嘴多舌,也不會因為他隨口說的話去謀私利,可是你呢?”
“親手打破了這個平衡,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
“太后娘娘,妾真的只是為了孩子,沒有想那么多。”
如妃終于明白了太后的言外之意,整個人徹底惶恐,朝著太后直磕頭。
“求娘娘幫幫妾,如果沒了皇上的喜愛,那妾在這深宮之中,就再也沒有什么盼頭了?!?p>如妃在后宮能過得如此自在,就是靠著皇上這份獨有的待遇。
可是她利用皇上透漏出來的消息為三公主謀算,何嘗不是背叛了皇上?
“后宮不得干政,哀家以為你最是明白的?!?p>太后蹙眉,看著如妃說道,“若是皇上真的讓三公主去和親,你去跪在御書房外求他,都比自作聰明強,更何況,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同意和親的事?”
這何嘗不是皇上的試探?
這宮里頭,他能信的人本來就少,所以他在意如妃的清心寡欲,也希望她可以一直如此。
卻不想,人心易變。
“太后娘娘,這件事不是妾的主意?!?p>如妃這下更害怕了,抹著眼淚哭訴道,“是皇后身邊的齊嬤嬤,有一日遇到了春心,就在那婢子面前多嘴了幾句,后來那婢子就學(xué)給了妾,妾當(dāng)時……當(dāng)時也是一時昏了頭……”
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春心定然是受了旁人的蠱惑,所以特意讓她鉆了牛角尖,還走出了一步爛棋。
如妃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可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寄希望于太后愿意替她挽回一二。
“皇后身邊的人,你也能信?!?p>太后覺得如妃是真蠢。
但是也正是因為蠢,才讓皇上留了她這么久。
“這宮里頭的老人,剩下的就那么兩三人,你也不是第一日認(rèn)識她,竟然還能著了道,你跟顧栨兩個人的腦子加起來都玩不過旁人,還自以為躲過一劫而沾沾自喜?!?p>如妃砰砰砰直磕頭,只道,“求太后娘娘為妾身指條明路!”
“罷了?!?p>太后看如妃著實挺可憐,當(dāng)下嘆了口氣,擺擺手開口。
“起身吧,隨哀家一同去宮宴,到時候哀家會替你周旋一二,但是你記住,僅此一次。”
如妃感激涕零,立刻磕頭謝恩。
另一邊,顧悅剛想跟蕭燼說秦氏的事,結(jié)果皇上派人來尋他。
想著也不急于這一時,顧悅便跟他約定,等到宮宴結(jié)束見一面。
二人也沒有多說就分開了。
等到了宴會上,顧悅掃了一圈,結(jié)果就看到楊燁正坐在長公主身邊,而緊挨著他的是何瑤兒。
整個殿中,竟然沒有顧悅的位置。
“母親,瞧著郡主好像無處可坐,不如我先回去,讓姐姐坐在這里吧?”
何瑤兒似乎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在看到顧悅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嘲諷的準(zhǔn)備。
所以,這會更是故意起身朝著顧悅招手。
“姐姐,你來這里坐吧!”
“你坐下!”
沒等顧悅說話,端著酒盞已經(jīng)喝了不少酒的長公主嗤笑一聲,抬手打斷了何瑤兒的話。
“她算什么東西,也配坐在本宮身邊?”
“要不說,貴妃還是有眼力,知道本宮不喜歡什么阿貓阿狗的過來礙眼,特意不留位置。”
“若是真想坐,讓她跪在你身邊伺候?!?p>楊燁臉色極其難看,下意識地想要張嘴反駁,卻迎上了顧悅的目光。
見姐姐眸中并無惱意,又特意給了自己眼神示意,他只能忍了又忍,坐在一旁不做聲。
若他不是長公主的兒子,實際上,他這會應(yīng)該跟陳鶴一那些公子們坐在一起。
但是現(xiàn)在,他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一種極其厭惡的情緒。
“母親,這姐姐到底還是郡主,哪里做得來那些伺候人的事情?”
很顯然,聽到長公主這么貶低顧悅,何瑤兒很是愉悅,卻還是要裝作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低聲勸說。
“姐姐,母親只是有些生氣,不是針對姐姐?!?p>“若是姐姐現(xiàn)在道歉,母親肯定不會跟姐姐計較的?!?p>“母親最疼的,其實還是姐姐,姐姐莫要鬧脾氣了,快些過來吧!”
“有病就去治。”
何瑤兒本來以為自己這樣說,那定然會讓顧悅下不來臺。
可沒想到,顧悅壓根就沒把她們放在眼里。
“何瑤兒,你先前是不是學(xué)了戲,這么會演?”
“要不趁著皇祖母還沒過來,你先給大家來一段?”
“演得好,本郡主有賞,如何?”
“郡主,你怎么能這般侮辱長公主?”
何瑤兒心里快要氣死了,可面上還要做出一副委屈十足的模樣,紅著眼睛,故意偷換顧悅的意思,連聲開口。
“是,姐姐是京中明珠,自是瞧不上旁人,可我好歹也是何家的嫡女,又是母親的義女,可郡主竟然拿我與戲子相比?”
“在你眼里,母親認(rèn)了一個跟戲子一樣的姑娘做女兒,那不就是在罵長公主有眼無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