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找機會問一問姜遇棠,但對方總是在忙碌的狀態(tài),話也變得少了許多,也就只好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陸如煙卻是無比高興,認為自己總算是有了機會,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在腹痛緩解之后,就去了紫宸殿刷臉獻殷勤,毫無疑問的,她碰了一鼻子灰。
“你急什么,這兩個人已經是走不下去了,日后,還有的是機會。”
太后這樣勸說。
她覺得,陸如煙就是太沉不住氣了。
左右這丫頭是朝云的公主,又有自己的幫助,皇后之位,遲早都是她的。
陸如煙僵硬笑了下。
一出壽康宮,臉上的笑意卻是蕩然無存。
因為她,并非是真的公主。
雖然自己是被影衛(wèi)托孤送到寒山寺,但她的胎記是假的,也就證明了先前蔡嬤嬤和產婆的話,自己大概是云家的女兒。
二皇子那邊又還沒有傳來消息,待朝云使臣團在北冥的公務結束,要是帶著自己回朝云,那么謊言遲早會被拆穿。
如今的當務之急,該是將姜遇棠給解決。
只有這女人消失在這個世界,她不止和北冥璟之間沒了阻礙,真假公主之爭也就有了定論。
“聽說那女人現下在太醫(yī)院當值?”
站在宮道上,陸如煙陡然問道。
宮女低頭說了聲是。
陸如煙冷笑了下,大步朝著宮外走去,拿著太后的令牌,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
青磚綠瓦的太醫(yī)院,空氣中都充盈著濃郁的藥香,陸如煙停步在了值房的門口,看到了里面正在看醫(yī)書的姜遇棠。
真會裝模作樣。
她的心中嗤之以鼻,朝內走了進去,裝模作樣道,“太后娘娘讓我來找?guī)妆踞t(yī)書回去,你來給我推薦一下?!?/p>
陸如煙對著姜遇棠頤指氣使的說。
豈料,姜遇棠只是冷冷的掀了掀眼皮,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這幾日,誰不因為陸如煙疑似公主的身份,將她捧著,巴結著,就連帶著太后的態(tài)度,都潛移默化的變了許多。
現下,這個姜遇棠居然敢對自己甩臉子?
陸如煙在高處站的多了,不自覺有些飄了,直呼道,“姜遇棠,你聾了?我和你說話,你聽不到是嗎?”
說著,又似是記起了什么般,出言諷刺說。
“如今你被陛下拋棄,沒了這個大靠山,真惦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了?還是說,你終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卑賤,有多配不上陛下,心灰意冷,在這里郁郁寡歡呢?!?/p>
也是,姜遇棠怎么比的上她?
這驚人的消息,被太醫(yī)院內的許多人聽到,什么,郡主被陛下給拋棄了?
一道道震驚的目光,朝著姜遇棠的臉上投來。
姜遇棠的眼神冰涼,“陸如煙,這是你和本郡主說話的態(tài)度?”
陸如煙不屑一顧,不過一個失寵的郡主,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剛想要出言諷刺,姜遇棠又道,“春桃,教教她什么叫做尊卑?!?/p>
春桃在打仗期間,跟著姜遇棠學了點醫(yī)術,如今拜做了門下的徒弟,在太醫(yī)院跟著姜遇棠。
在聽到了這吩咐后,早就忍耐多時的她,立刻上前,左右開弓的兩耳光扇了上去。
陸如煙洋洋得意,覺得春桃根本不敢,連躲都沒有躲。
當清脆的聲音在值房內響徹,她的臉頰上火辣辣的,才意識到姜遇棠是真的敢亂來。
“陸姑娘?”
宮女都傻眼了,扭頭不悅道,“郡主,您這是干什么???”
陸如煙怒火中燒,“你和你的賤婢都瘋了是嗎?我方才那一句話說錯了,說的實話太過刺耳,你聽不得是嗎?”
姜遇棠坐在桌前,調整了一下姿勢,慢聲說道。
“真假公主一事尚未有定論,你一無官職,二無重功,卻在本郡主的面前擺出這副嘴臉,那本郡主自然是該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規(guī)矩。”
“是啊,就算你真的朝云公主,那也是他國的,憑什么用這副口吻來對郡主說話?”
立刻,就有太醫(yī)院的人憤憤不平的指責。
姜遇棠的郡主之位,是拿真真切切的功勞換來的。
且在攻打南詔之戰(zhàn)上,也是用性命立下了軍功,不是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陸如煙,可以相做比較的。
“陛下和郡主的私事,你又有何身份非議?”
“太后娘娘的身邊,怎么會有她這樣的人啊……”
“……”
陸如煙看著周圍人,本是想要利用人性的拜高踩低,宣告姜遇棠失寵于陛下一事,讓整個太醫(yī)院的人輕視針對于姜遇棠。
豈料,此地的太醫(yī)都是意外的團結。
“當然,你也可以去找太后或者二皇子告狀,前提條件是,你能說服整個太醫(yī)院為你作假?!?/p>
姜遇棠的臉色譏嘲,又道,“技不如人,走到哪里都是丟人現眼?!?/p>
陸如煙的臉色難看的漲紅,還真不敢去告狀,咬了咬牙,帶著宮女狼狽的離開。
她不會放過她的。
在陸如煙走后,值房內有人躊躇上前,關心地問道,“姜御醫(yī),你還好吧?”
到底,他們還是有些好奇姜遇棠與北冥璟之間真正的關系。
姜遇棠的反應平淡,敷衍了幾句,顯然,是沒有要說這件事的意思。
其他人見此,也不好多問,就此離開了。
姜遇棠看著醫(yī)書,怔仲了下,要說和北冥璟的分開,自己沒有一點兒感覺,那必定是假的。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再難受也得要自己忍著,忙碌不去想是最好的解決法子,用編寫醫(yī)案來麻痹自己。
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
她和春桃由流云護送著出了太醫(yī)院。
初冬的京城,夜晚依舊是熱鬧繁華的。
姜遇棠坐了一整天,想要活動兩下,便選擇走了回去,在路過一暗巷,意外捕捉到有人躺在其中。
這么冷的天氣,不免得朝內多看了幾眼。
這一眼,就讓她僵住了。
在那逼仄雜物堆滿的小道旁,躺著的不是別人,而是許久不見的謝翊和。
他的頭發(fā)全都變白,面龐瘦的棱角分明,眉骨深深可見,狹眸迷離半闔著,在這初冬像是很熱的樣子,外衫松松垮垮的敞開著,露出了帶有淤青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