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親媽操心床上的事,祝卿月覺得自己老臉也丟到家了。
她拿到自己的設備后,全都運到了丹楓公館。
她回去的時候,魏云舟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幾點結束。
祝卿月打開電腦,將自己以前的作品重新整理。
她以前是文化藝術攝影師,拍攝作品經(jīng)常免費授權給文旅部門、文化館以及非遺保護中心官方進行宣傳。
這類攝影師,一般都在各類藝術展、非遺傳承和傳統(tǒng)文化活動現(xiàn)場出現(xiàn)。
所以得知魏云舟的母親和大嫂是黃楊木雕的繼承人,她十分感興趣,將她們出現(xiàn)在網(wǎng)絡中的作品全都看完了。
要是有一天能夠拍到,那也很榮幸了。
九月去雁清,就將她這些長槍短炮帶著。
魏云舟回來的時候,祝卿月還在欣賞她以前拍的照片和視頻。
“看什么呢?”
祝卿月一骨碌爬坐起來:“你回來了?”
魏云舟眼睛微微瞇著,神態(tài)有些懶散,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酒氣彌散。
味道不難聞,應該只喝了些紅酒。
見她鼻子輕微地嗅了下,魏云舟垂眸也聞了下自己:“是不是很難聞?”
“紅酒有什么難聞的?!弊G湓孪乱庾R往后坐了下,他離得近。
魏云舟下巴微抬,眼神落在她筆記本上:“你拍的?”
祝卿月點了點頭:“看看?”
“嗯。”魏云舟稍稍往上坐了些,兩人靠得更近了。
祝卿月生怕他誤會自己嫌棄他的酒味,愣是沒敢動。
看了幾張,魏云舟說:“你搞文化藝術的攝影?”
“嗯。”祝卿月點點頭,“這是我在大理的時候拍的阿婆的扎染布技術?!?/p>
照片上,靛藍的扎染布在竹架上舒展,第一張照片是用廣角鏡頭拍的。
“當時的畫面很漂亮,阿婆坐在院子里,陽光從樹的縫隙穿過,在染缸上落下一層細碎的光斑
“你看這層浮沫,是板藍根發(fā)酵到第三天的樣子,阿婆說要等浮沫變成銀灰色,染出來的布才會像玉一樣有光澤?!?/p>
涉及自己的專業(yè)姿勢,祝卿月侃侃而談。
“還有嗎?”魏云舟勾了勾唇。
見他感興趣,祝卿月眼眸一亮:“你看,這是省文化館的非遺技藝展,當時可是人家邀請我去的。”
“那還挺厲害,怪不得你對木雕也有了解。”魏云舟說。
祝卿月一愣:“誰告訴你我對木雕有了解了?”
魏云舟說:“管家,你第一天搬過來的時候,玄關的大象你知道是什么雕刻手法?!?/p>
“我還真沒拍過木雕這類非遺?!弊G湓聜软拔抑乐皇且驗槲姨崆傲私饬??!?/p>
魏云舟頓了下,突然問:“你當初只見了我兩面,怎么就同意嫁給我了?”
“呵呵……”祝卿月心虛,“你長這么帥,我很難不同意吧?”
明知道她說的是假的,魏云舟就是莫名其妙被哄得心花怒放。
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每天想要夸他的人一大把,他就因為祝卿月這句假話發(fā)癔癥。
“繼續(xù)看吧,看看你以前都去了哪些地方。”
“好。”
祝卿月繼續(xù)帶著他看,下一張是她在皖南拍攝的戲曲后臺的一位老師在卸裝備。
“我當時看完了表演,戲臺挺簡陋的,給一群老年人唱戲,后來我給臺下的觀眾也拍了照片。”
那些笑顏幸福又滿足。
魏云舟往后翻了翻,確實還有臺上臺下的照片,說:“感覺后臺的照片比在臺上還要動人。”
“后臺的老師是真實的,帶著疲憊的,上臺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她自稱普通的老藝人?!?/p>
“后面呢?還拍了什么?”
“很多美術館的照片,還有竹雕和云錦……”
半夜的臥室,你一言我一語,時間悄悄溜過凌晨,魏云舟才恍然去了浴室洗漱。
睡覺之前,他跟祝卿月說了他奶奶過生日的事。
那塊布料已經(jīng)被謝瑩打包好送了過來。
楚茵這次是整歲生日,大辦的,要來不少親朋和合作伙伴。
魏家包下了z市最好的酒店舉辦楚茵的生日。
翌日一早,管家送了一堆禮服供她挑選,祝卿月沒過多糾結,挑選了一款淡黃色抹胸緞面禮服,魏云舟挑選了一套灰色西裝。
這是祝卿月和魏云舟結婚后第一次正式露面的場合,說實話,她有點小緊張。
以前祝家也有一些宴會,但是她很少參加,她大伯也怕她和祝雨欣在宴會上吵架丟臉,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楚茵生日的當天早上,兩人直接回了老宅。
十來點,別墅里已經(jīng)熱鬧非凡,都是魏家非常親近的好友,對祝卿月都很友好。
魏川姐弟四人拖家?guī)Э?,別墅的天花板都快掀翻了,但看著熱鬧,楚茵心里也高興。
宴會是晚上開始,一家人白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享受天倫,時間不知不覺就這么過去了。
祝卿月送的禮物很投楚茵的胃口,而祝卿月望著鏡子里剛戴上的成套珠寶都有些發(fā)愣。
楚茵是真大方,隨手一送就是半個億。
祝卿月好歹在祝家長大,也有一些珠寶名包傍身,不過和楚茵送給她的比不了。
魏云舟的身影出現(xiàn)在鏡子里,她下意識摸上項鏈,說:“這個太貴重了?!?/p>
“給你就拿著,奶奶出手一向闊綽,誰都沒有虧待過,你要是不收,她以為你嫌棄?!?/p>
祝卿月:“……”
半個億的東西,她還嫌棄?
門口傳來偷笑,魏云舟側眸一瞧,笑笑一臉姨母笑地看著他和祝卿月。
小姑娘長大了,腦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
怕她胡說,魏云舟上前,一把蓋住她的臉,隨后關上了衣帽間的門。
“懂不懂禮貌?”魏云舟在小表妹的頭上敲了下,“偷看什么呢?”
“嘿嘿,看你倆好配唄,二哥,你喜歡月月姐姐嗎?”
魏云舟無語:“……叫表嫂?!?/p>
“小魚姐姐我都沒叫表嫂,你不覺得這個稱呼會把人叫老嗎?”笑笑人小鬼大,“我媽讓我問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月月姐姐才跟她結婚的。”
“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喜歡值幾個錢?喜歡能讓你多長塊肉?”魏云舟持續(xù)輸出,“趕緊下樓去?!?/p>
馬上就得出發(fā)去酒店,這小孩衣服還沒換。
主家肯定要比賓客早到,祝卿月和上了車后,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家里人面前可以稍稍放松,外人面前就得提高警惕,省得丟臉,到時候丟的可不止她自己的臉。
“不用緊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來參加這個宴會的?!?/p>
“我這是跟你第一次出入這種場合?!?/p>
“以后還有很多,要習慣?!?/p>
魏云舟大概也能看出她的性格是不愛參加這類宴會的,但有些宴會是推拒不掉的,他也不會給祝卿月說:“你想不去就不去。”
“知道了。”
到了酒店,祝卿月反倒是不緊張了,孟棠挽著楚茵的手,一路說說笑笑進了宴會廳。
沒一會兒陸陸續(xù)續(xù)進客人,全都和和氣氣恭喜了兩句,有人還抓著魏云舟的胳膊問:
“什么時候能喝小魏總的喜酒???”
這時候,魏云舟會朝她看一下,回答:“看她吧?!?/p>
又得到了一陣“取笑”。
婚禮的事情,祝卿月和魏云舟都不太急,兩人沒有深刻聊過這個話題。
但婚禮需要雙方宣誓,關于誓言,她覺得很神圣,不能輕易出口,除非她和魏云舟真情實感。
一番應酬后,祝卿月明顯乏累,魏云舟讓笑笑帶著她去房間休息。
這會兒大家完全是放松的姿態(tài),三五成群聊作一團,她這才和笑笑回房。
上樓一瞧,兄弟姐妹們也都從宴會上逃了,幾個人坐在一起玩游戲呢。
祝卿月覺得有意思,站在身后看了好一會兒。
有人問她玩不玩,祝卿月?lián)u了搖頭。
回到房間,她脫下高跟鞋揉了揉小腿,毫無形象地往床上一躺。
她聽管家說,魏云舟一天到頭在家吃不了幾頓,自從結婚后,在家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
她知道魏云舟很忙,處理完公司的事,必然還有和客戶的應酬,各種會議和出差。
但新婚頭一個月,他看著不是那么忙,估計是體諒兩人新婚。
這樣的男人太過完美,讓祝卿月有些心驚肉跳。
這種心驚肉跳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心動。
人都是慕強的,她也不例外。
祝卿月察覺到短短一個月自己心態(tài)上的變化,逃避更多一點。
“哎……”
半晌,她煩躁地嘆了聲氣。
打開手機進了朋友圈,宋潭發(fā)了朋友圈,月亮露面了,祝卿月百無聊賴地點了個贊。
房門在這時候被敲響,祝卿月懶得走,喊著問:“誰???”
“月月姐姐,是我,有緊急情況?!?/p>
“笑笑?”祝卿月一骨碌爬起來去開了門,“怎么了?。俊?/p>
“你跟我來。”笑笑拉著她就往外走。
“你要拉我去哪兒???”祝卿月還穿著高跟鞋,差點沒崴到腳。
“有人挖你墻角呢?!毙『⒂迷~很是直接。
“挖我墻角?”祝卿月加快腳步,“是你表哥嗎?”
“不然呢?他被人纏住了,是永泰的千金小姐,跟我二哥從小就認識,一直喜歡我二哥的?!?/p>
魏云舟有人喜歡并不稀奇,但這青梅竹馬……引起了祝卿月的興趣。
這個酒店是中式園林風格,建筑面積很大,主客房前有一塊很大的假山水池。
“我二哥跟黎夢就在假山那邊的亭子里,咱們從后方的鵝卵石小路過去,可以聽到?!?/p>
祝卿月還沒反應過來,已經(jīng)被笑笑拉走了。
“你慢點……慢點……我還穿著高跟鞋呢?!?/p>
笑笑終于慢了點,兩人鬼鬼祟祟從后邊繞到了假山后。
“云舟,你趁我出國的時候結婚啊,不夠義氣啊?!?/p>
“我為什么要趁你出國的時候結婚?”魏云舟沒明白,“你是遺憾沒有來參加我的婚禮嗎?放心,以后會有機會的。”
祝卿月差點沒忍住笑,不知道魏云舟是裝傻還是真傻。
黎夢也是一噎:“你什么意思?。俊?/p>
魏云舟蹙眉:“你突然生氣干什么?我說了,舉辦婚禮會叫你來隨份子錢,急什么?!?/p>
祝卿月:“……”
真厲害啊魏云舟。
“……”黎夢做了個深呼吸,“你愛祝卿月嗎?”
祝卿月笑不出來了,脖子下意識往前伸。
“你們真的很奇怪,為什么總是盯著這個問題?禮貌嗎?”魏云舟轉頭就要走。
“等一下?!崩鑹魯r住他,“行行行,我不問了,我關心一下也不成?”
“關心關心自己吧?!?/p>
能夠來楚茵生日宴的都不太好得罪,魏云舟純靠修養(yǎng)忍著。
黎夢呵笑:“咱們幾個好久沒聚了,抽空聚一下?把你老婆帶著?”
“不去?!蔽涸浦壑苯泳芙^,“沒空?!?/p>
“你老婆是天仙啊,還不讓人家見人了,要不我約她出去玩?”
祝卿月:“……”
我謝謝您嘞。
“她有朋友?!?/p>
祝卿月os:干得漂亮。
“魏云舟,咱倆好歹從小就認識吧?你為什么一直都對我這個冷淡的樣子?”
魏云舟更疑惑了:“我對你們不都一樣嗎?”
他有偏心過誰嗎?
“你——”黎夢快要氣死了,“可你明明對祝卿月就不一樣?!?/p>
“……她是我妻子?!蔽涸浦奂又卣Z氣,“你為什么要跟她比?”
“妻子?”黎夢笑了聲,“也就是說,不管你跟誰結婚,只要這個人是你的妻子,你都會對她不一樣嘍?”
魏云舟突然不說話了,祝卿月的腳有點疼。
也有可能是不敢聽他的答案,轉頭拉著笑笑想要離開。
笑笑不肯走,壓著聲道:“你聽聽唄,電視劇上的誤會不都是這么來的嗎?”
祝卿月:“……”
可都快兩分鐘了,魏云舟還是沒有回答。
他好像在思考這個問題到底該怎么回答。
“算了,走吧。”祝卿月?lián)]了揮手,“我腳疼了?!?/p>
“行?!毙πΡ容^相信魏云舟,“待會兒你再問他。”
祝卿月有點急,高跟鞋踩歪,尖叫一聲,一把抓住了笑笑的胳膊。
“誰???”黎夢蹙眉呵斥。
我去,好痛啊,祝卿月齜牙咧嘴。
魏云舟眸光微變,身體一轉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