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是多了一人一獸。
阿蕪和小異都從房頂下來,只有跟在云姒的身邊才能放心。
晉王暈暈乎乎的醒來,看著御書房,和坐在自己面前的父皇,好一陣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在做什么。
奇怪。
怎么會突然睡著?
他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腦子,目光四處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又才放下心來。
視線重新落在嘉慶帝身上。
看到他原本染上寒霜的臉,居然恢復(fù)了正常,晉王心中再次閃過一絲懷疑。
有誰來過這里?
應(yīng)該沒有,否則,外面的人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
“父皇,您想好了嗎?”
晉王又開始了他的表演。
“兒臣的耐心有限,您最好識相點,別逼兒臣……弒父?!?/p>
他似乎也隱隱感受到一絲不安,不想再耽誤時間。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沒辦法回頭了。
再耽誤下去,恐生變故。
所以,晉王變得愈發(fā)狠毒。
“你還想弒父?”
嘉慶帝的寒毒被壓制下去,人也恢復(fù)了不少精力。
聽到晉王的話,他氣的渾身顫抖,額頭上暴起青筋。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混賬東西!”
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雖因虛弱力道不大,但那積威已久的帝王氣勢瞬間爆發(fā)出來,震得晉王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你以為控制了皇宮,就能坐穩(wěn)這龍椅?簡直癡心妄想,沒有傳位詔書,你這便是謀朝篡位,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晉王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那點因莫名昏迷而產(chǎn)生的不安,瞬間被惱羞成怒取代。
他梗著脖子,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天下?成王敗寇!只要我坐上這個位置,誰敢不服?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父皇,您老了,該歇著了!”
他眼中狠戾之色愈濃,倏地從懷中掏出一份早已擬好的詔書,摔在御案上。
又粗暴地抓起毛筆,塞向嘉慶帝的手中。
“寫!立刻給我寫,蓋上玉璽,否則……否則別怪兒臣現(xiàn)在就送您去見列祖列宗!”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傳來。
嘉慶帝一耳光狠狠甩在晉王的臉上,臉上的表情似憤怒似悲痛。
“舒貴妃養(yǎng)的好兒子,朕寵了你們母子這么多年,可真是寵出了一個白眼狼!”
晉王被打的偏過頭去,嘴角緩緩流出血跡。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嘉慶帝,眼底猩紅一片。
“寵我?”
他冷笑一聲,笑容里滿是嘲弄:“父皇你何曾真正寵過誰?表面寵我,可實際,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想娶的女人,你從未成全,甚至當年,珠珠是我最愛的人,可你……卻殺了她!”
聽到晉王最后那句,云姒雙眸驟然一睜。
天哪!
原來,除了她和臨王妃,老皇帝早就殺過一個!
“難道,是兒臣不夠聽話嗎?”
晉王說到后面,語氣變得悲憤起來:“你讓兒臣娶誰,兒臣娶了,可你還是沒給兒臣機會,你殺了兒臣的心愛之人,掌控了兒臣的人生,那是不是應(yīng)該把最好的都給兒臣?”
該死。
云姒竟覺得,晉王說的很有道理。
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父親?
不讓自己的兒子,擁有真感情?
她閉了閉眼,有些后悔自己剛剛的理智行為。
就應(yīng)該沖動一回,讓他被凍死。
可云姒清楚,就算她不出手,嘉慶帝也死不了。
關(guān)鍵時刻,暗中的魅影衛(wèi)同樣有辦法救他,可能只是沒有她的方法快速有效,還會驚跑幕后的魚兒。
但如此一來,她不僅錯失了一個“立功”的機會,還有可能罪加一等,正好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處理自己的由頭。
因為魅影衛(wèi)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和阿蕪,明明就在現(xiàn)場,看到他寒毒發(fā)作,卻袖手旁觀,視而不見,也等同于弒君。
是死罪。
所以,云姒救他,是形勢所迫,也是順勢而為。
只不過此刻聽到晉王的話,氣的她腦子不清醒了。
連阿蕪聽完,都忍不住罵了一句:“心里有病?!?/p>
是啊。
這掌控欲,令人窒息。
別人謀權(quán)篡位,會遭人唾罵,遺臭萬年。
他的兒子謀權(quán)篡位,云姒覺得,無論是晉王,還是臨王,乃至秦野……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誰能受得了這樣的爹?
“你確定?”
嘉慶帝聽到晉王的錐心質(zhì)問,忽然平靜下來:“朕給你這詔書,你確定自己能守得住?”
“如何不能?”
晉王一怔,隨即大喜:“父皇你……你真的愿意傳位于兒臣?”
算了。
剛剛的同情收回。
實在是蠢的讓人無語。
嘉慶帝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沒有憤怒,沒有悲喜,只剩下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陰冷氣息。
那感覺,像是一條不說話,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發(fā)起攻擊的毒蛇,讓人心里發(fā)寒。
晉王沒出息的咽了口唾沫。
冷汗涔涔。
“現(xiàn)在外面都是兒臣的人,你趕緊把玉璽拿出來,蓋章!”
“可以?!?/p>
嘉慶帝眸色陰冷,聲音聽不出情緒:“玉璽就在龍椅座位下的暗格里,你自己蓋吧?!?/p>
晉王驚愕地看向他,眼底閃過狐疑之色。
如此輕易就說了?
晉王心里激動不已,可同時又覺得,像做夢一樣,很不真實。
他迫不及待的走到龍椅查看,果然發(fā)現(xiàn)座位靠后的圖騰下,隱藏著一個暗格。
玉璽真的在里面!
晉王大喜,顫抖著手將玉璽拿出來,然后展開擬好的詔書,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把玉璽往上一蓋。
“成了!”
他近乎瘋癲地道:“我當皇帝了!我真的當上皇帝了!”
嘉慶帝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不動聲色的問道:“當了皇帝,你準備怎么處置朕?”
晉王抬頭看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瘋狂與狠戾的暗芒。
他揚了揚手中蓋好玉璽的詔書,得意又扭曲的笑道:“父皇放心,兒臣不會殺你?!?/p>
頓了頓,他聲音變得冷靜下來,但語氣多了一抹怨恨。
“你就在這深宮里,好好“頤養(yǎng)天年”,就像……你當年對待珠珠那樣,無聲無息的病逝,如何?”
嘉慶帝冷冷勾唇。
詔書都拿到了,還給自己留個禍端,不夠狠,注定成不了大事。
晉王拿到了詔書,便不再這里多待。
他要快點讓人趕制龍袍,準備登基大典,省得夜長夢多。
“來人,可以昭告天下了,陛下病重,為江山社稷考慮,特頒詔退位,禪位于皇長子晉王,著欽天監(jiān)速擇吉日,舉行登基大典!”
“是?!?/p>
門外有人應(yīng)聲。
“把這里給我守好了,不準任何人進入。”
話落,很快便陷入了寂靜。
都這個時候了,幕后的魚怎么還沒跳出水面?
御書房里的人,都在靜靜的等著這條魚。
如果,這條魚真的黃雀在后,那么一定不會讓這件事被昭告天下,他會及時出手阻止。
所以,他們只需要再耐心等上一晚。
可晉王一走,這個氣氛,就有點微妙了。
嘉慶帝目光看向屏風(fēng)后,云姒手中再次摸出銀針,好心的打算讓他“睡”上一覺。
然,還沒等她出手,一個小家伙忽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