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擾大家過年了。我……其實(shí)不打算過來的，是邢叔叔……”
“什么叫打擾？”邢仲華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讓她坐下：“你好歹照顧了阿彧一年，他當(dāng)初腿傷最嚴(yán)重的時候，都是你在他身邊跑前跑后?！?p>“你爸媽都在國外，過年也不回來，你一個人在家多冷清？倒不如過來我們這兒一起過年?！?p>馮鏈也笑著招呼：“小溪坐吧，別站著了。你也別拘束，就當(dāng)在自己家一樣，多吃點(diǎn)?！?p>文溪道謝后坐下，剛抬頭就和林妍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她愣了下，隨即露出一個溫雅的笑，眼神里帶著點(diǎn)歉意。
林妍回了她一個笑，沒說話。
老太太是個過來人，知道邢仲華在打什么主意，她端著水杯抿了口水，忽然看向邢彧和林妍。
“阿彧啊，你跟小妍領(lǐng)證都兩年多了，感情這么深厚，打算什么時候辦婚禮??？我還等著報重孫子呢?！?p>邢彧：“之前是準(zhǔn)備辦，但爺爺去世忽然打斷了計劃。我會盡快重新籌備?！?p>“好，有規(guī)劃就好?！崩咸焓指苍诹皱直成?，故意說：“妍妍，奶奶可認(rèn)準(zhǔn)你這個孫媳婦了！只認(rèn)你！聽見沒？”
“謝謝奶奶。”
……
這頓飯，除去邢仲華偶爾發(fā)瘋，倒也算吃得安穩(wěn)。
等林妍和邢彧準(zhǔn)備離開時，邢仲華卻叫住他們。
“邢彧，你開車順路把文溪送回去。今天下大雪，她沒開車?！?p>“好。”林妍把話接過，答應(yīng)下來。再看向文溪：“文溪，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反正順路?！?p>文溪婉拒：“不用了林妍，我自己打車就好，不麻煩你們?！?p>“除夕夜，不好打車?！绷皱押玫嘏牧伺乃募纾骸白甙伞！?p>離開老宅時，老太太送她上車，拉著她的手囑咐：“小妍，和阿彧一定要好好的??！他要是欺負(fù)你你就給我打電話！”
“奶奶放心，他很好，我們也很好?！?p>老太太目送她們離開后，轉(zhuǎn)頭對邢仲華吩咐：“派個司機(jī)給我?！?p>邢仲華愣了下：“媽，大過年的您去哪兒？還下著雪呢?！?p>“我去阿墨那?！?p>邢仲華擰眉：“您找他干什么？他自己不肯回來，您還上趕著去？”
老太太神色嚴(yán)肅，沉了口氣帶著濃重的威懾睇著他。
“你干的那些作孽事你爸可以當(dāng)作沒看見，但我不能熟視無睹。大過年的，你真讓阿墨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房子過年？我這個當(dāng)奶奶的，總得去看看他，替你們爺倆贖點(diǎn)罪?！?p>邢仲華被這話堵得語塞，最終還是答應(yīng)。
他心里清楚，自己確實(shí)虧欠邢墨太多，但自己天生好面子，嘴又硬。
老太太去勸，總比他這個暴脾氣去碰壁好。
另一邊，邢彧開著車，林妍坐在副駕，文溪則安靜地坐在后排。
車?yán)锏呐瘹夂茏悖巴獾难┻€在簌簌下著。
文溪一直沒說話，只是偶爾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妍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文溪，最近還好嗎？”
文溪回過神，輕聲應(yīng)道：“挺好。一直在醫(yī)院上班，每天兩點(diǎn)一線，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生活挺簡單的。”
“醫(yī)院的工作應(yīng)該挺累的吧？”
“還好，習(xí)慣就行?！?p>閑聊幾句，林妍沒再說話，車子很快到了文溪的小區(qū)門口。
文溪朝他們道了謝，準(zhǔn)備下車，剛觸到車門鎖，動作忽然頓住。
她脖子前傾，溫和的聲音飄向駕駛座：“對了邢彧，我之前找一名老中醫(yī)配了三個療程的外敷藥，專門針對你腿上的舊傷?！?p>“這藥敷著能祛寒止痛，天冷的時候用正好，你今天順路，要不上樓拿了吧？回家讓林妍幫你熱敷，對你腿有幫助。”
邢彧覺得太晚了：“不用了，改天再說吧?！?p>文溪沒再堅持，“嗯”了一聲。
“邢彧?！绷皱龅亟釉挘骸皠偤庙樎?，去拿吧。拿了藥就下來，也不差這幾分鐘?！?p>“那你跟我一起去?！?p>林妍往車椅上一靠：“吃太撐了，不想動。我鎖好車門在樓下等你?！?p>邢彧只好點(diǎn)頭：“那等我十分鐘，我很快下來?！?p>“嗯?！?p>邢彧和文溪下了車，林妍透過車窗看向文溪那柔雅的背影，目光不禁深了幾分。
進(jìn)了電梯，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電梯運(yùn)行的嗡鳴聲。
文溪攥著包帶，用余光偷偷看了眼邢彧。
他穿著黑色長款大衣，肩線挺拔，勾勒出令人難以忽視的身形輪廓。
側(cè)臉在光線下宛如雕刻，只是不說話的時候難掩身上的冷沉。
和她小時候去邢家第一次見他一樣，也是這種難以靠近的感覺。
她主動找話題：“邢彧，你的腿恢復(fù)得怎么樣了？有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骨折過的腿，一受寒就容易疼，你有沒有出現(xiàn)這種情況？”
邢彧：“還行?！?p>意識到他話少，文溪只好緘默。
很快到了樓層，她輸入密碼開門，側(cè)身：“邢彧，你先進(jìn)來坐會兒，我去給你拿藥?！?p>邢彧卻沒動，保持分寸：“不用了，你把藥拿出來給我就行。阿妍還在樓下等著。”
文溪笑了笑：“三個療程的藥，我裝了滿滿一箱子，我一個人拿不動?！?p>邢彧沒多想，邁步跟文溪進(jìn)了書房。
文溪彎腰從書桌底下拖出一個棕色的紙箱，打開后，里面是一袋袋分裝好的中藥。
她蹲在地上，將中藥一副副裝進(jìn)兩個袋子里。
可裝好后，她卻沒立刻遞給邢彧，只是將袋子放在地上，抬頭看向他時，眼底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情緒。
邢彧覺察到不對勁：“怎么了？”
文溪抿了抿唇，腳步輕輕往前挪了兩步，距離邢彧只有一步之遙。
暖黃色的燈光落在她臉上，能看到她眼底泛紅，聲音也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顫抖：“邢彧，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毙蠌骸澳阏f?！?p>文溪低下頭，指尖在身側(cè)緊緊攥著，沉默半晌，告訴他。
“邢彧，其實(shí)這件事……我不打算告訴你……但又覺得瞞著你也不對……”
“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離譜，但……事實(shí)就是……我懷孕了?！?p>“我……懷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