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煩?!贝捩面酶吲d,女兒終于不用一早起來趕公交,也不用擔(dān)心上下班路上刮風(fēng)下雨的小問題。
蘇穗安的事情,就這么被決定了。
在場所有人,似乎都覺得傅镹安照顧她,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p>
唯獨她自己不這么覺得,偏偏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她的沉默引起蘇封塵注意。
想到這段時間,女兒對傅镹安的疏離,蘇封塵的心里‘咯噔’一聲。
難道說一起上了兩天班,蘇穗安對傅镹安那份時間帶來的生疏,還沒有消散?
這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認(rèn)生了?
飯后,傅镹安跟著蘇允柚他們離開。
蘇穗安回房。
崔婷婷以為她累了,給她倒了一杯牛奶,讓蘇封塵送上樓。
蘇封塵敲響了她房間的門,得到蘇穗安的允許后,才進去。
“爸?!碧K穗安坐在床尾的沙發(fā)上,懷里抱著電腦,“謝謝?!?/p>
她接過牛奶,小口小口喝著。
“怎么了?”蘇封塵在她身邊坐下,“你不想讓小九住到咱們家里來?”
蘇穗安把牛奶放下,思考了一下說,“爸,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認(rèn)為跟你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在關(guān)鍵時刻沒有幫你,你還會跟他做朋友嗎?”
“穗寶,你都這么大了,難道還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們用眼睛看到的那樣簡單,或許對方有什么苦衷,或者難處呢?”
蘇封塵年長,看問題比她通透。
他想,穗寶口中這個‘朋友’,就是傅镹安。
他抬起手,點了點穗寶的鼻子,“你這下面長得什么?”
蘇穗安一怔,伸手摸了摸,不確定地回答,“人中?”
“嘴?!碧K封塵好笑不已地糾正,“長嘴就是用來溝通的,如果對你們的友誼不夠確定,哪里存在質(zhì)疑,你就問?!?/p>
“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你糾結(jié)什么?如果就是你想的那樣,那你更不用糾結(jié),切斷這段關(guān)系就好了。不論是哪種真相,都好過你反復(fù)的自我懷疑,猜測?!?/p>
他說得很有道理。
蘇穗安豁然開朗,她笑起來,挽著蘇封塵胳膊,將頭搭在蘇封塵肩上。
“爸,還好有你和媽?!?/p>
“工作辛苦嗎?”
“不辛苦,說實話,傅镹安幫了我很多?!?/p>
“小九在國外做過不少兼職,還利用業(yè)余時間參加了專業(yè)畢業(yè),拿到了很多專利,他在職場的交際上,能力比你強的不是一點半點,你可以多向他學(xué)習(xí)。但至于工作,我覺得等你通透了一點也不比他差……”
不可否認(rèn),但凡認(rèn)識傅镹安的人,都會覺得他是個天才。
不光工作能力強,于公于私哪方面,傅镹安似乎都是完美的。
要非說傅镹安的缺點……
那就是這孩子太深沉。
比傅行琛年輕時藏得還深。
他長這么大,蘇封塵就沒有一刻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
他的下一步,是什么。
蘇穗安也承認(rèn),傅镹安就是如此優(yōu)秀。
她避開了傅镹安的話題,想到什么似的問了句,“聽說咱們公司跟安氏有合作,哪個安氏?”
“安南天的兒子叫安臣,跟你是同學(xué)?!碧K封塵沒點破,安臣追了蘇穗安好幾年。
這事兒他知道,但裝不知道的。
蘇穗安聽到‘安氏’時,就想到安臣了,沒想到真的是。
明天她和姚開心要跟著辛管去安氏談事情。
“好了,早點休息吧,小九走之前說明天過來接你,不用起那么早了?!?/p>
蘇封塵不插手蘇穗安的社交問題。
他早就有消息,這次負(fù)責(zé)兩家合作的安氏接頭人,就是安臣。
這是工作上不可避免的,他不會做任何調(diào)動,必須得蘇穗安自己解決。
蘇穗安送他到門口,回來后又為了明天去安氏的事情做了下準(zhǔn)備。
然后她才洗漱上床睡覺。
夜半,一場大雨悄然而至。
雷雨交加的夜晚,整座城市被雨水籠罩。
落座在半山腰的宋家宅院一片漆黑。
二樓主臥窗前,隨著一道閃電劈下來,窗前那抹坐著輪椅的身影徹底展露出來。
八年,宋修止徹底掌管宋家,手上有了權(quán)力,整個人沒了幾年輪椅生活而變得死氣沉沉的氣息。
有的是無盡的冷暗和陰狠。
雨水沖刷著后院角落一塊墓地,墓地上刻著幾個大字。
——錢文海之墓。
三年前錢叔因病去世。
臨終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宋修止能好好活著。
“錢叔,我的人生沒有意義了,等我大仇得報,也就是人生的高光時刻,然后……我就去找你?!?/p>
宋修止的聲音很細(xì)很低,在雨聲中很難捕捉。
但他字字堅定,鏗鏘有力,“蘇封塵,奪妻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信,你還能躲過這次!”
樓下,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是兩碗白米飯,和幾根小咸菜。
他來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是上下結(jié)構(gòu)的,可以單獨打開上面一扇小門。
男人將門開了后,把托盤放在桌上,往里推了推。
不待他的手收回來,就猛地被一只臟兮兮、枯瘦的手抓住。
“宋修止!你混賬!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男人身體一震,反應(yīng)過來后,迅速將手抽出來。
“爺爺,都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不消停?!?/p>
宋承恩從口袋里拿出黑色的帕子,擦拭著手上的污漬,“錢爺爺就在那邊看著你呢,你再鬧……就躺過去跟他作伴?!?/p>
霎時,地下室里沒了動靜。
細(xì)聽還能聽見三個交織的粗喘聲。
“奶奶,姑姑,爺爺,今天依舊是兩份飯哦?!?/p>
宋承恩的聲音薄涼,說完轉(zhuǎn)身在廳廊穿回別墅內(nèi)。
別墅里沒開燈,這是宋家的規(guī)矩。
過了十點鐘就熄燈。
可他剛進別墅,就看到一個下人站在那里。
“少爺,先生讓你上樓一趟?!?/p>
宋承恩開了玄關(guān)的燈,朝二樓樓梯拐角處看了一眼。
樓上一片漆黑,令人心底發(fā)毛驚悚。
“知道了?!彼纬卸魃蠘?,語氣沒了剛才輕快。
就連上樓的步伐,都分外沉重。
他與宋修止這個‘父親’,并不是很熟。
來到宋家時他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