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泳恩癱坐在包廂的絲絨椅上。
冰涼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滑,浸透了鮮紅色連衣裙的內襯。
“不可能……我都還沒來得及下手,那個老女人就已經(jīng)死了……”
她喃喃自語。
抓起手機想打給助理確認,屏幕卻先跳出一條陌生彩信。
點開的瞬間,她倒抽一口冷氣。
照片里。
她戴著口罩站在醫(yī)院藥房外,手里攥著被替換的藥盒,背景的監(jiān)控攝像頭清晰可見。
緊接著。
第二條消息彈出來,依舊是那個冰冷的男聲發(fā)來的文字:“唐小姐,需要我把這個發(fā)給宮北琛嗎?”
唐泳恩咬緊下唇,手指死死摳著手機殼,指甲幾乎嵌進塑料里。
她確實是想快點整死邱淑儀。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下手。
可這份照片曝光,她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干什么?”
窗外的霓虹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她慘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曾經(jīng)得意的笑容早已消失,只剩下眼底的恐慌。
對方?jīng)]有回復。
“你想要多少錢?”
唐泳恩發(fā)我信息,坐立不安。
她想不明白是誰拍下來的。
當時她流產(chǎn),宮北琛又消失不見。
她產(chǎn)生了濃重的報復心理。
確實想過想要弄死邱淑儀。
她也想了很多種辦法。
“呯呯呯!”
包廂門被輕輕推開,服務生端著她點的香檳走進來,笑著問:“唐小姐,現(xiàn)在需要開酒嗎?”
唐泳恩猛地抬頭,眼神里的慌亂讓服務生愣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強裝鎮(zhèn)定地揮手:“不用了,把酒拿走?!?/p>
服務生離開后,包廂里又恢復了死寂。
唐泳恩握著手機,指腹反復摩挲著屏幕上的照片。
等了五分鐘。
“我不要錢。”
“那你想要什么?”
“唐小姐可以等著我的消息,我會在聯(lián)系你的。倘若唐小姐乖乖配合,我保證這張照片不會流露出來。不然的話,我會把這張照片公之于眾。宮北琛看到這張照片,一定會以為是你殺了邱淑儀,你想成為宮太太,這輩子都不可能?!?/p>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說!”
“耐心等著,我會再聯(lián)系你的。”
唐泳恩渾身一緊,六神無主的跌坐在沙發(fā)上。
不管她在發(fā)什么消息,對方都不在回復。
……
隔天。
宮氏集團。
辦公室。
百葉窗拉得嚴實,只漏進幾縷慘白的光線,落在宮北琛面前的文件上。
他指尖夾著鋼筆,卻沒在移民申請表上簽字。
“進度怎么樣了?”
馬丁一臉凝肅,“宮總,移民局已經(jīng)獲批,移民手續(xù)已經(jīng)在走最后的流程?!?/p>
“海外投資呢?”宮北琛臉色冷凝瘆人,沒有絲毫溫度。
“瑞士銀行那邊傳來消息,第二批資產(chǎn)轉移需要您的親筆授權。另外,加拿大的移民簽證材料已經(jīng)補充完整,只等您簽字確認?!敝碚驹谧狼埃曇魤旱脴O低,不敢打斷他的思緒。
宮北琛終于抬眼,眼底布滿紅血絲,往日的冷靜蕩然無存。
“告訴銀行,加快速度,一個月內必須完成所有資產(chǎn)轉移,不能出任何差錯。”
他把簽好的文件推給助理,聲音沙啞,“還有,移民簽證的進度再催一催,我要在一周內拿到簽證。”
“可是宮總,這么快的速度,可能會引起外界的注意,畢竟宮氏集團的根基還在澳城……”助理猶豫著提醒。
他知道突然加速移民和資產(chǎn)轉移。
很可能引發(fā)市場和董事會恐慌,甚至影響集團股價。
宮北琛抬手打斷他,眼底閃過一絲決絕:“澳城的根基?沒有淑儀,宮家早就沒了根基。”
他起身走到窗邊。
拉開一條縫隙,看著樓下依舊圍著的記者,眼神冷得像冰,“現(xiàn)在這里對我來說,只剩麻煩。”
“好的,宮總,我這就去辦理?!敝聿辉俣嘌裕舆^文件準備離開。
“等一下,把淑儀的所有遺物通通打包整理,運送到法國莊園。還有,明天安排軒軒和我媽去國外?!?/p>
“好的?!?/p>
助理點頭應下,轉身離開書房。
宮北琛重新坐回書桌前。
打開抽屜。
拿出一個舊相冊。
里面全是邱淑儀年輕時的照片。
他心尖一疼,麻木的翻開相冊。
第一張照片。
是趁她不注意時,他偷偷用手機拍的。
邱淑儀穿著黑色皮衣,里面是性感的露臍裹胸。她戴著墨鏡,單手握著紅色敞篷法拉利的方向盤。
又野又颯。
這是她第一次替他出頭時的場景。
幾個娛樂城的老狐貍刁難他。
邱淑儀當場掀了桌子,桀驁不羈的說:“這個弟弟,從今以后我14妹罩著。誰敢欺負他,就是和我作對。”
她走時。
沖他回眸一笑。
他當時覺得這個姐姐好美好颯,好與眾不同。
他心跳的快要從口里蹦出來。
如今,在看到這個照片…
他依然會回想起當時心動時的感覺。
“淑儀…儀姐…我真的對不起你。你不用原諒我,下輩子,換你來傷害我?!?/p>
豆滴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滴到照片上。
他不忍心再看第二張。
將相冊放回書桌時。
他又瞥見了被擠在最里面的相框。
他下意識拿出來看了一眼。
這是他和湯喬允的結婚照。
湯喬允穿著潔白的婚紗,一臉笑意的依偎在他懷里。
而他西裝革履,笑著從背后環(huán)著她的腰。
從照片上看。
兩人是多么登對。
“……喬允!”他的眼眶又紅了,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
回想初次見面時。
她安靜的坐在餐廳的角落。
穿著白色裙子,長發(fā)及腰,素顏朝天。
他走進餐廳時,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當時心里的第一印象是……這個女孩好漂亮。
他見過的美女不計其數(shù)。
能讓他一眼驚艷的,寥寥無幾。
他當時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而她見他看她,以為他是來和她相親的對象,主動起身沖他招手打招呼。
他原本是要去陪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吃飯。
見她沖他招手,腳步不由自主的就向她身邊走去了。
等他坐下后,她就開始認真的自我介紹。
他也才意識到,她是來相親的,而且認錯人了。而他也沒有解釋,就這么將錯就錯的冒充相親者。
他們的故事,就這么莫名其妙的開始了……
等真正的相親者趕到時。
他已經(jīng)憑著出色的外表,以及超高情商的談吐截胡了。
“喬允…嘶呃…”宮北琛心腔隱隱作痛。
他的思緒猛然一刺。
腦海里浮現(xiàn)出顧汀州囂張跋扈,橫刀奪愛的模樣。
“顧汀州,你給我等著--”
“咚--”
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渾身氣壓低的可怕。
目前。
移民手續(xù)已經(jīng)進入最后的流程。
資產(chǎn)轉移也已經(jīng)進行過半。
等所有的后路都鋪好。
就是顧汀州滅亡之時。
……
港城。
頂級私立醫(yī)院。
湯喬允被送入VIP監(jiān)護病房。
十幾個專家團和醫(yī)生,圍坐在辦公桌前,凝肅認真的交流著治療方案。
“湯小姐目前感染了病毒,這種病毒很奇特,港城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病例。”
“這種病毒的來源是什么地方?”
“這種病毒來自動物身上,應該是一種未知的生物?!?/p>
“是啊,真的從來沒有在臨床上見過這種病毒?!?/p>
監(jiān)護病房內。
儀器的滴答聲像懸在半空的秒針,敲得人心頭發(fā)緊。
湯喬允躺在白色病床上,臉色比身下的床單還要蒼白。
原本及腰的長發(fā)被剪到齊肩。
幾縷碎發(fā)貼在汗?jié)竦念~角,連呼吸都帶著微弱的起伏,需得靠鼻飼管維持基本營養(yǎng)。
主治醫(yī)生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聲音里滿是凝重:“病毒已經(jīng)侵入她的免疫系統(tǒng),常規(guī)抗病毒藥物完全無效,我們嘗試了三種聯(lián)合用藥方案,都沒能抑制病毒復制。”
“更棘手的是,她的肺部開始出現(xiàn)纖維化,再找不到針對性治療手段,恐怕……”
話沒說完。
辦公室門被推開。
顧汀州走了進來。
他身上還穿著沾著夜露的黑色風衣,眼底布滿血絲。
“有新發(fā)現(xiàn)嗎?”他聲音低沉,目光卻沒離開湯喬允的臉,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手背的皮膚,像是在確認她還溫熱的觸感。
專家遞過一份檢測報告,指尖在紙上劃出一道曲線:“我們對比了全球病毒庫,發(fā)現(xiàn)這種病毒的基因序列與三年前南美雨林爆發(fā)的一種未知病毒有60%的相似度,但多了一段人工插入的片段—。這段片段讓病毒的傳染性降低,卻大大增強了致病性,更像是……人為改造過的?!?/p>
顧汀州接過報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人為改造?
“你的意思是,這種病毒是人為制造出來的?”
“有這種可能?!?/p>
顧汀州眉頭緊皺,憂心忡忡的說:“現(xiàn)在先不討論病毒是從哪里來的,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治療方案,以及有幾成把握?”
“呃…”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治好允兒。不然的話,我要你們所有人好看?!?/p>
“顧總,我們已經(jīng)在積極的想辦法,只是目前需要研究配制治療病毒的特效藥和疫苗?!?/p>
“這個需要點時間,請耐心等待?!?/p>
顧汀州煩躁的站立起身,“我能等,允兒能等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