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挑琴的晏歸瀾也豎起耳朵。
是啊,為什么呢?
曲染可想的太有道理了。
【除非是……侯府有人刻意為之,讓他變成一個蠢貨?】
曲染覺得這個猜測十分合理。
晏歸瀾的行為舉止,完全不像一個世家公子,從他吃飯就可以看出來。
【像豬一樣……】
晏歸瀾“……”
他沒發(fā)現(xiàn)啊,有嗎?
曲染若是知道他這么想,一定會告訴他,有,非常有。
沒有哪一個世家公子會搶別人碗里的飯。
也不會有哪一個世家公子會舔一口桌上的飯菜。
更沒有哪一個世家公子會用饅頭沾著盤底的湯汁吃……
晏歸瀾的行為,像個不懂規(guī)矩的鄉(xiāng)野村夫。
侯府好歹也是世家,怎么會把大公子養(yǎng)成這樣?說不是故意的,曲染是不信的。
哪里都可疑。
晏歸瀾聽完了曲染的分析。
原來是這樣啊。
他覺得有道理,那個侯府,他都有點不敢回去了。
總感覺所有人都要害他。
“公子,您是喜歡這個嗎?”伙計見晏歸瀾開始發(fā)呆了,忍不住問。
晏歸瀾回過神,看了一眼面前的琴。
“這是什么?”
伙計道:“公子,這是瑤琴?!?/p>
晏歸瀾試著彈了一下,還是今天那首曲子,他已經(jīng)能熟練彈下來了。
伙計眼睛睜的大大的。
“公子琴技高超,這把琴是咱們店里最好的琴了,您若是喜歡……”
曲染懶得聽:“多少錢?”
“夫人,這琴兩千兩?!?/p>
曲染很想翻白眼。
“太貴了,拿把便宜的?!?/p>
伙計看了看曲染,又看了看晏歸瀾。
家里做主的不是男人么?
這兩個人看穿著打扮不像花不起幾千兩的人……
他剛要說什么,曲染看了他一眼,臉色平靜,面無表情,氣場兩米八。
“去拿?!?/p>
伙計咽了咽口水,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里,很快拿出了幾把,有便宜的有貴的,曲染挑了一把最便宜的。
晏歸瀾沒什么意見。
他感覺自已沒失憶前也不是很有錢,曲染在曲家也不受寵,他聽吉祥說,成親的時候,曲染的嫁妝寒酸的被府里人笑話了好久。
既然如此,能給他買就不錯了,還要什么汗血寶馬車。
最后這把琴要一百兩,曲染講價到九十兩銀子拿下。
盡管如此,伙計也沒敢怠慢,親自將他們送出了門。
他這才松了口氣。
剛剛那個夫人也太嚇人了,看人的時候,像是在看一坨會說話的狗屎。
伙計可不敢惹她不高興。
這么說來,剛剛那位看起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锌涂赡苁欠蛉损B(yǎng)的小白臉之類的吧。
只有小白臉才會穿著好,長的美,小家子氣。
馬車上,晏歸瀾抱著琴對曲染說:“娘子,謝謝你給我買琴?!?/p>
曲染搖搖頭,很溫柔的說:“不用謝我,這錢以后就從你的月錢里面扣?!?/p>
晏歸瀾沒意見,反正他也沒有月錢,扣不扣的也無所謂。
以前還想著和侯夫人告狀呢。
不過,今天的種種事,讓他明白,侯府并不是個好地方,那些所謂的親人,沒準(zhǔn)誰就在背后準(zhǔn)備害他。
他還不如待在曲染身邊安全呢。
而且……
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至少要多弄點錢,等曲染跑路的時候帶上他。
晏歸瀾做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
“那也謝謝你。”晏歸瀾對著曲染討好的笑了笑。
曲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嫌棄的轉(zhuǎn)過頭。
【白癡?!?/p>
回到侯府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晏歸瀾迫不及待的拿出琴以及買琴送的曲譜。
關(guān)上門窗,他就照著上面彈了一首。
這琴的便宜是相對的,音質(zhì)其實也很好,反正曲染是聽不出有什么區(qū)別。
晏歸瀾卻很喜歡。
百合叫了他幾聲,他才過來,還笑著問曲染:“娘子,我彈的怎么樣?”
他一副求夸獎的樣子。
曲染懶得搭理,隨口說:“還行?!?/p>
晏歸瀾高興起來。
他吃飯的時候,曲染就盯著他看,果然跟村里二牛哥一樣。
呼哧呼哧的,還掰了一塊饅頭沾著盤底的湯池……
叫人一言難盡。
曲染深呼吸了一口氣。
晏歸瀾就不敢動了。
怎么了?
又怎么了?
曲染問他:“沒人教過你餐桌禮儀嗎?”
晏歸瀾搖搖頭:“我不記得……”
曲染說:“不記得是一回事,可你生活中的很多小習(xí)慣都像……”
【……跟煞筆一樣……】
“跟沒吃過飯一樣?!鼻具€是找了個好聽的措辭。
晏歸瀾:呵呵,我都聽到了。
他拿著筷子,一臉迷茫,不明白吃個飯而已,曲染還挑他的毛病。
曲染說:“首先,吃飯不要吧唧嘴。”
晏歸瀾:“我沒……”
“閉嘴。”
晏歸瀾抿唇,他真的沒有。
“不要用一只筷子扎在饅頭上……”
曲染越說越心煩,晏歸瀾不吧唧嘴也不翻菜,但是他會用一只筷子扎進饅頭里,然后從饅頭上掰上一小塊饅頭,沾著湯吃……
曲染忍他好久了。
之前一直以為他是故意氣她的,就沒說……
如今看來,他是真不知道。
晏歸瀾將筷子上的饅頭拿了下來,看著曲染,好像只求表揚的狗正在搖尾巴……
“這樣行嗎?”
曲染翻了個白眼:“吃飯?!?/p>
晏歸瀾掰下一塊饅頭,正要沾著湯吃,被曲染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將饅頭塞進了嘴里。
這樣總行了吧。
【真是個白癡,】
翌日早上。
晏歸瀾去書院了。
曲染一轉(zhuǎn)眼的功夫,百合就不見了。
曲染冷笑了一聲。
沒一會兒,百合回來了,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曲染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百合心中一驚:“少,少夫人?!?/p>
曲染看她:“去給夫人報信了?”
百合剛想搖頭,對上曲染的眼神,就沒吭聲。
每個辦公室都有這么一個人,曲染不意外,但是上班遇到這么個人,總歸是很不舒服的。
“百合,我和少爺都是主子,你說我們?nèi)羰呛头蛉擞悬c什么矛盾,倒霉的會是誰?”
百合一頓。
曲染笑著看她。
“總不能是我,你知道的,大殷朝休妻十分嚴苛,退一萬步,就算是我被休了,也輪不到你來坐正頭夫人的位置?!?/p>
百合咬了咬嘴唇。
曲染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所以,若是我們自家人有什么矛盾,倒霉的都是你……”
百合當(dāng)然知道。
可是……
可是這后宅還是侯夫人當(dāng)家,她能有什么辦法?
曲染拍拍她的肩膀:“沒辦法,咱們就想辦法,人活著要學(xué)的世故圓滑一點……”
百合呆呆的問:“怎么世故?怎么圓滑?”
曲染道:“你這樣……”
她湊近了,在百合耳邊說了什么,大概意思就是,百合可以報告她和晏歸瀾的事,不過要有選擇的報告,不能什么都說。
“什么是該說的?”百合不知道啊。
她若是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也不會到現(xiàn)在還只是個丫鬟了。
曲染笑道:“我會告訴你的?!?/p>
曲染的意思,每天百合在和侯夫人匯報之前,先和她說一遍,她告訴她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百合點點頭。
她總覺得這樣不好。
可她又實在沒辦法。
少夫人說了,若是她現(xiàn)在告密,丁香院就不用她了。
那她就不能天天見到少爺了。
而且,說不定少夫人會報復(fù)她,將她送到老色鬼二老爺?shù)奈葑永锶ァ?/p>
這段時間,她也算是了解了曲染一點,是個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