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跑腿傳口諭是內(nèi)侍們的差事。
徐靖進宮后,這規(guī)矩就改了。他習(xí)慣差遣自己的親兵跑腿傳話。徐十一也有了正經(jīng)的官職,是御前四品帶刀校尉。
趙夕顏笑著打趣徐十一:“堂堂御前校尉,怎么也干起跑腿傳話的差事來了?”
徐十一不假思索地應(yīng)道:“只要能像以前一樣跟在主子身邊,什么差事小的都樂意?!?br>
要不怎么說,徐十一最得主子歡心呢?這份發(fā)自肺腑的馬屁功夫,徐十一是獨一份。
趙夕顏莞爾一笑:“你要表忠心,得在皇上面前去說。在我這里說可沒什么用處?!?br>
徐十一咧嘴笑道:“小的聽皇上的,皇上聽娘娘的。小的遇到什么事,肯定第一個來求娘娘?!?br>
這馬屁精!
趙夕顏被逗樂了,起身往外走,一邊隨口笑道:“徐十一,你今年也不小了。徐三的親事定了,最多明年就能娶媳婦過門。徐二五和玉簪的親事也就在這一兩年。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只管和我張口?!?br>
徐十一下意識地看了看趙夕顏身后。
玉簪也就罷了,海棠立刻生出警覺,悄悄瞪徐十一。她和李二河早就互許終身了,徐十一千萬別打她的主意。
事實證明,海棠想多了。徐十一看的是海棠身后的金盞。
金盞比海棠小一歲,今年剛滿十五,身段玲瓏小巧,相貌也生得水靈。徐十一不知從何時起瞄中了金盞。不過,金盞年齡不大,少說也要等個兩三年。
徐十一在宮中行走,知道規(guī)矩,悄悄看一眼,就收回目光。
一行人很快到了福佑殿。
徐十一正要進去通傳,就見主子已經(jīng)迎了出來。
夕陽余暉如金,晚霞絢爛如虹,在天邊織就出了絢麗多彩的美景。穿著龍袍的天子,年輕英俊的臉孔像苦瓜一樣,伸手抓住皇后的手:“你可算來了。我看奏折看得人都要炸了?!?br>
趙夕顏輕笑一聲,和徐靖攜手進了福佑殿,一邊柔聲安撫:“看累了,就歇一歇。先用晚膳。今日晚上,我在這里陪你?!?br>
徐靖精神一振,連連點頭。
玉簪海棠跟著進殿伺候,金盞櫻草等人便無需上前了,各自留在殿外候著。徐十一不動聲色地湊過去,一臉正人君子的模樣:“皇上和娘娘用膳,暫時不用你們幾個伺候。你們趁著此時有空,也去吃晚飯。這里有我盯著,有什么事我立刻打發(fā)人去叫你們?!?br>
金盞是個天真單純的姑娘,壓根就沒察覺出徐十一在獻殷勤:“這怎么好意思。”
徐十一笑道:“都是在主子身邊當(dāng)差的,得學(xué)會見縫插針地填飽肚子。你們幾個要是不放心,就輪流分兩班?!?br>
趙夕顏是個寬厚的主子,金盞略一猶豫,也就應(yīng)了。
徐十一又主動領(lǐng)路,將金盞櫻草領(lǐng)到一處空屋子里:“禁衛(wèi)們吃飯的地方在那邊的屋子里,你們就在這兒。我讓人送飯過來?!?br>
金盞睜著清澈的大眼:“多謝十一哥哥?!?br>
徐十一骨頭陡然輕了半斤。
……
徐靖攥著趙夕顏的手進了殿內(nèi)。
這處宮殿,是永明帝的日常起居之處,說起來不大吉利。不過,整座宮廷哪兒都死過人,也無所謂了。
永明帝喜歡奢華的陳設(shè)物件,內(nèi)殿里還藏了許多“助興”之物。徐靖進宮后,這些東西一股腦地被收拾扔了。陳設(shè)也統(tǒng)統(tǒng)換了嶄新的。
趙夕顏饒有興味地四處打量:“你平日累了在何處休息?”
徐靖笑立刻領(lǐng)著趙夕顏去后殿的寢宮轉(zhuǎn)一圈,著重介紹了床榻:“這床榻也很結(jié)實?!?br>
趙夕顏紅著臉啐他。
徐靖厚顏一笑,勞心勞碌一天的疲憊瞬間都消散了。
然后,徐靖又領(lǐng)著她來了飯廳。皇帝的起居處,就沒有簡陋的。這處飯廳十個人坐著都綽綽有余。
趙夕顏忍不住道:“你平日就一個人在這兒用膳么?感覺空蕩蕩的。”
徐靖用力點頭,一派可憐:“這么大的地方,就我一個人,孤單冷清。你以后天天來,和我一起用膳行不行?”
趙夕顏笑著嗔他:“后宮不得干政,這是宮里的規(guī)矩。我天天來福佑殿,被臣子們知道了,定會上奏折彈劾我這個皇后染指朝政。”
徐靖振振有詞:“你來是陪我用膳,又不是看奏折。誰敢彈劾!”
趙夕顏又瞥他一眼:“你就沒打過讓我看奏折的念頭?”
徐靖:“……”
徐靖揉了揉鼻子,咳嗽一聲:“偶爾看一兩本!閑著也是閑著嘛!”
趙夕顏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當(dāng)大家都是傻瓜不成。這等事一開了頭,誰能猜不出來?!?br>
“先不說我能不能看懂奏折,就是看懂了,也不能代你做決定。”
徐靖立刻道:“你別惱。我是這么打算的,有些不太緊要的奏折,譬如歌功頌德的阿諛奉承的,你隨便批閱幾個字就行。重要的奏折還是我自己來批閱?!?br>
“先帝在世的時候,經(jīng)常堆積奏折,拖延三五天是常事。到后來,十天八日不看奏折也是有的?!?br>
“這樣的皇帝臣子們都能忍,我讓你陪我一同看奏折,算哪門子大事?!?br>
這么說也有道理。
趙夕顏有些心軟了,想了想說道:“白天經(jīng)常有臣子覲見,我不來。以后天黑了我再來?!?br>
徐靖心花怒放,連連點頭:“好好好,就天黑了再來。”
伸手摟住趙夕顏,用力親了一口。
啵!
玉簪海棠都見慣了,各自將頭轉(zhuǎn)到一邊。
趙夕顏紅了臉,瞪著徐靖。
徐靖笑嘻嘻地,半點不臉紅:“我現(xiàn)在就讓人傳膳?!?br>
宮中晚膳,按規(guī)制至少要十八道菜肴,面點羹湯也要數(shù)十種。
徐靖不愿奢靡浪費,將飯菜減半,就這也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半桌。
“這么多飯菜,兩個人哪里吃得完?!壁w夕顏輕聲道:“再減三成吧!”
徐靖嗯一聲:“都聽皇后娘娘的?!币贿呎f笑,一邊殷勤為趙夕顏盛飯舀湯夾菜。
趙夕顏早就習(xí)慣了,也沒覺得哪兒不妥。
晚膳后,趙夕顏陪著徐靖一同批閱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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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皇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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