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曲染就發(fā)現(xiàn)晏歸瀾一直用那種苦巴巴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事實上,晏歸瀾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上了馬車,他就對曲染說:“你必須和我道歉?!?/p>
曲染看他:“道什么歉?”
晏歸瀾:“你剛剛還打我?!?/p>
曲染問:“拍死個蒼蠅了沒有?”
她覺得晏歸瀾就是矯情,她剛剛那都不算打,頂多……
【我就是順勢拍了一下……】
曲染想了個開頭,晏歸瀾就冷笑。
曲染就是自已做錯了不想承認,還打了他,現(xiàn)在又想說服她自已了?
“我好心帶你看花,你還推我下山崖,你想害死我,曲染,你這個毒婦,你必須和我道歉?!标虤w瀾又說了一遍。
曲染無語的看著他。
“頭天我們剛吵架,第二天你要帶我上光禿禿的山上看花,我懷疑你難道不應該嗎?”
晏歸瀾不服氣:“就算懷疑你也不能推我下山崖。”
曲染呼出一口氣。
這件事雖然都是秋菊挑撥,可是她也確實冤枉了晏歸瀾,差一點害死一個不無辜的狗東西。
但是……
她就不想道歉。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晏歸瀾像唐僧一樣,一直重復念叨一句話。
“你做錯了,你還不給我道歉?你還打我,你還罵我,你還欺負我……”
曲染覺得頭都要炸了,她無語:“我何時欺負你了?”
晏歸瀾說:“不讓我睡床,還搶走我的被子,不許我晚上起夜上茅房,不許我用饅頭沾著湯吃,還拿走了我的月錢,還拿走了我的所有首飾,還……”
曲染無奈的吐出一口氣:“說吧,你想怎么樣?”
她真是服了,她真的是服了,她真的真的是服了。
晏烏龜實在是太能說了,她快要瘋了。
“和我道歉……”
曲染搖頭:“不可能,你之前也對我做了過分的事,就當是扯平?!?/p>
新婚夜,晏烏龜侮辱她 ,她記得清清楚楚。
晏歸瀾想了想,扯平就扯平……
“那你推我下懸崖,欠我一條命,”
曲染翻了個白眼:“知道了,你到底想怎么樣?”
【總不能想要我的命?】
【那我不介意再給晏烏龜一下,送他上路?!?/p>
晏歸瀾不是傻子,曲染怎么可能會把命還給他。
而且,他也不想要曲染的命。
“我還沒想好?!?/p>
曲染打了個哈欠:“那你想好再說?!?/p>
晏歸瀾點點頭。
曲染的耳朵根總算是清凈了。
她松了口氣。
【真的是服了。】
【算了,以后再說吧,若是他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那我就不承認。】
晏歸瀾“……”
他覺得,曲染這個人做事全憑心情,她心情好了,你就能有個好,心情不好了,自已沒個好,這么想著的時候,曲染忽然問他:“你怎么就篤定是我把你從懸崖上推下去的?”
晏歸瀾“……”
他心虛了。
曲染本來也是隨口一問,可是晏歸瀾臉卻白了,眼神閃爍,額頭上都是冷汗,看起來就很心虛。
【這個狗東西,不會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吧?】曲染狐疑的看著他。
她也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晏歸瀾走到懸崖邊,看到了什么,高興的對她說:“曲染,你快過來看,真的有花?!?/p>
曲染當時就在想,狗渣男想害我是吧……
于是,她走了過去。
“在哪里?”她問。
晏歸瀾說:“就在那兒,你看?!?/p>
曲染假裝看了一眼,然后又問:“在哪里?”
晏歸瀾急了:“就在那兒,你快看?!?/p>
曲染假裝探頭,結(jié)果……
結(jié)果什么?
晏歸瀾認真的聽,生怕錯過一點點細節(jié),一會兒說錯了被曲染發(fā)現(xiàn)他能偷聽到她的心聲,曲染一定會殺了他的。
曲染卻抬頭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晏歸瀾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想起來的。”
“想起我親手推你下去的?”曲染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
【這個狗東西,不會是沒想起來騙我的吧?】
【如果他說錯了,那就說明他之前說的都是假的。】
晏歸瀾欲哭無淚。
他的確想起了,只是掉下懸崖的具體細節(jié)沒想起來。
這怎么說?
眼看著曲染越來越懷疑,晏歸瀾眼睛一閉,準備編一個……
然后他就聽到了曲染的心聲。
【當時,我……只是沒救你而已,是你自已沒站穩(wěn)……怪不得我。】
晏歸瀾瞪大了眼睛。
他腦子里忽然閃過無數(shù)的畫面。
他看見花了。
藍紫色的不知道叫什么,小小的縮在懸崖邊。
他開心極了。
“曲染快過來看?!?/p>
曲染:“在哪里?”
“在這里,你快看……”
他太高興了,沒注意到曲染的表情,也沒注意腳下,于是在曲染即將伸手推他的之前,他自已踩空了。
出于本能,他抓住了懸崖邊的石塊。
他害怕極了。
他手很疼,身下就是懸崖……
他看到了曲染,他想叫曲染救他,可是喉嚨就像是堵著一團棉花,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而曲染只是冷眼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然后,他就掉下去了……
晏歸瀾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捂著胸口,轉(zhuǎn)頭看著曲染。
“為什么不救我?”他問。
他好委屈。
為什么曲染也不救他?
為什么都想他死?
曲染說不出。
因為當時她也被憤怒和怨恨沖昏了頭腦,她就是想讓晏歸瀾去死的。
這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沒有親手推他,可是她也沒有救他。
曲染有點無奈。
誰能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造化弄人,老天爺好像故意和她開了個玩笑。
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毒婦是她,而晏歸瀾,他只是蠢……
某種意義上來說,晏歸瀾說的沒錯。
“我欠你一條命,以后有機會我會還?!鼻绢H為真誠的說。
晏歸瀾愣愣的看著她。
他想,讓曲染這種人服軟多么多么的不容易。
可他就這么原諒了她,是不是太驕縱了她?
然而不等他想出對策,曲染就變了臉,指著他冷冷地警告:“別得寸進尺啊,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被曲婉婉迷惑的那陣子,這個白癡就像是中了蠱,簡直就是個大犟驢。
大冷天爬山,鬼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爬山能有好事嗎?
晏歸瀾見好就收。
整件事情,說起來,他和曲染都有錯,但是最大的錯就是那個挑撥他們的秋菊。
晏歸瀾于是問:“娘子,你說指使秋菊的人是曲婉婉嗎?”
曲染道:“秋菊的娘也在曲家當差,她可是曲家的家生子,自然聽曲家人的?!?/p>
曲染覺得大概是她,不是她就是阮氏。
【兩個賤人?。?!】
【遲早有一天弄死你們?!?/p>
曲染惡狠狠的想。
晏歸瀾趕緊縮了縮脖子,又想到自已現(xiàn)在不用心虛了,所以他又挺起了的胸膛。
可惜曲染根本沒看見。
晏歸瀾皺眉問:“可曲婉婉為什么這么做?”
他還以為是侯府的人呢。
現(xiàn)在看來或許是沖著曲染來的,畢竟曲染是曲家人。
曲染看了晏歸瀾一眼:“可能是為了你?!?/p>
晏歸瀾皺眉“:“為了我什么?那是曲家人,你少把責任往我身上推?!?/p>
他現(xiàn)在有點了解曲染了。
她一定是不想被自已拿捏,故意將責任推他頭上,以后好繼續(xù)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不可能。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晏歸瀾了。
曲染笑瞇瞇的說:“因為你是曲婉婉的舔狗,可能她不要的舔狗也不想便宜我吧,”
晏歸瀾冷哼:“我才不是舔狗?!?/p>
他不喜歡曲婉婉。
可是所有人都說他喜歡曲婉婉。
他有口難言。
曲染輕笑一聲。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
晏歸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