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敬臣身子未動,眼底含著淺淺的笑意。
遠處,窗簾被掀開,一個小姑娘邁著小短腿,臉蛋軟軟糯糯的,扎著兩個小揪揪,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張著小嘴,說話不太利索,奶聲奶氣的。
“...爸爸,爸爸不要走,爸...”
下一秒,她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好痛!
顧敬臣眉間一皺。
小姑娘眼底泛了淚,差點嚎啕大哭起來,忍住了,自己爬起身,揉了揉摔疼的小腿,跑過來。
“...爸爸?!?/p>
她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掌心緊緊的抓著。
“爸爸,不要走,別不要知知......”
顧敬臣彎腰,手一撈,將她一把抱起來,嗓音溫沉,“爸爸不走,知知這么可愛,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顧念知瞬間變得笑嘻嘻的,臉蛋白白嫩嫩,小手軟乎乎的,揉男人的俊臉,還薅了一下他的頭發(fā)。
顧敬臣沒惱,由著她鬧。
畢竟是自己的閨女,得寵著。
這三年,孩子都是他一手帶大的,整日里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他沒有經(jīng)驗,從沖奶粉到給她梳頭發(fā),他一樣一樣的學(xué)習(xí)著,這小姑娘又鬧騰的很,經(jīng)常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哭起來更是要命,根本就哄不好。
他在工作上得心應(yīng)手,但面臨孩子,就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帶孩子真是世界上第一難的事。
夜里,他總是將頭擱在女人的頸窩,溫柔的輕蹭著,同她抱怨,“你看看你閨女,成天又哭又鬧的,我崩潰的都要生白頭發(fā)了?!?/p>
“你倒是會躲懶,整日里睡著,什么都不管不顧的。你說,你是不是心里已經(jīng)沒有我了?不然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不醒?!?/p>
“我告訴你,我在外面可是很搶手的,多少年輕漂亮的女人要往我身上撲,我都避開了,瞧都沒瞧她們一眼,一片衣袖都沒讓她們碰到,一直為你守著?!?/p>
“我是不是很棒?”
他求夸。
可她永遠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輕輕地擁著她,強忍著情緒吻她的小臉,帶著一絲絲的懇求,低喃出聲——
“意意,快點醒來好不好,我很想你,想聽你的聲音,想聽你再喊我一聲阿臣......”
最后,他輕摟著她,強迫自己入睡。
夜很靜,淚,總是控制不住的滑下,浸濕了枕頭。
小姑娘摸了摸他的下巴。
顧敬臣抱著她走過去,坐在老板椅上,垂眸看她,“剛才摔了,不疼嗎?”
顧念知用小奶音說著,“疼。”
顧敬臣,“那怎么不哭?”
他這個閨女一向最愛哭了,還是癱坐在地上,哭的驚天動地的那種。
顧念知抬起小腦袋,朝季北的方向看了一眼,湊到男人耳畔,輕輕道,“有人在,我...我不好意思哭?!?/p>
小姑娘這么小就開始注重面子了。
顧敬臣試探問,“那你不會是想著回家再哭吧?”
顧念知點點頭。
顧敬臣,“……”
“我不是讓你在家里守著媽媽,為什么不聽話跑到這來了?”
顧念知,“我想爸爸了,我猜媽媽也想爸爸了,所以過來喊爸爸快點回去?!?/p>
顧敬臣哼了一聲,“你媽媽她才不想我呢?!?/p>
她若是真想,早就睜眼醒來了,又怎么會讓他等到現(xiàn)在。
小姑娘掌心軟嫩,將他西服上昂貴胸針抓下來,好奇把玩著,奶聲奶氣的問,“...爸爸,我們什么時候回家?我又有點想媽媽了?!?/p>
接著,她伸出手,指著桌面上的一個紙飛機道,“爸爸,我折的小飛機好不好看,媽媽會喜歡嗎?”
顧敬臣正要開口,季北沖上來,盯著那紙飛機看,拿起一旁被撕壞的文件,瞳孔猛地一縮——
“我滴個乖乖!小祖宗,你怎么能把顧總的文件給撕了,你知道這份文件值多少錢嗎?!”
足足價值五十個億啊!
“???”顧念知伸出小手,指向垃圾桶,“那...那我還折了很多的小飛機?!?/p>
折的不好,她就揉成團團,全都扔了。
季北上前,低頭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全是紙團。
他又折回來,將桌面上的所有文件攤開,里面的紙張全被撕了,有幾份簽了字的也被撕了。
有的完好,但是用筆在上面畫的亂七八糟的。
季北,“我的小祖宗,你也太頑劣了一些!你撕什么不好把文件全都撕了,里面還有幾份價值百億的合同,你真是給我們?nèi)橇舜舐闊?!?/p>
他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顧念知有一些沒聽懂,但見他的神色不好,小嘴巴抿起,小心翼翼地看向男人。
小奶音軟軟的,聽的人心都要化了,“...爸爸,知知是不是做錯事情了?”
季北,“你確實是做錯了?!?/p>
顧敬臣立即瞪了他一眼。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小姑娘的小腦袋,微微笑著,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知知怎么會錯呢,不過是撕幾張紙折個飛機罷了,有何不可?!?/p>
他起身,拿過桌上的紙飛機,抱著她,往外面走去,“走,爸爸帶知知回家,媽媽肯定會喜歡知知的小飛機的?!?/p>
季北在一旁看著,心想,有錢人都這么云淡風(fēng)輕、毫不在意的嗎?
……
半個小時后。
顧敬臣開著車,帶著小姑娘回了顧公館。
走進大門,滿園白玫瑰競相開放,純凈無暇,絢爛夢幻。
這是三年前,他親手種下的。
因為她喜歡白玫瑰。
他總想著,有一日她醒來看見這滿園的玫瑰花,應(yīng)當(dāng)會很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