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遠路過呂國中那的時候,呂國中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而路過吳江那的時候,吳江朝他吹了聲口哨,喊了句:“大爺,說得可真好!”
鐘遠原本略有些凝重的心情,被吳江這么一逗,頓時輕松了起來。他笑了一下后,走過去,掏出煙,點了一根后,塞到了他嘴里,接著回手在他肩膀上又重重拍了一下后,繼續(xù)往后走。
鐘達在最后。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眼前的那些身影,似乎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鐘遠走到他跟前時,他的目光微微一閃,像是回了神。
“怎么了?”鐘遠悄聲問道。
鐘達看了他一眼后,勉強在嘴角擠出一絲笑,道:“沒事。”
不過,他可能自己并不知道,他在鐘遠面前,從來不擅長撒謊。
鐘遠伸手在他頭頂用力擼了兩下,輕嘆了一聲,道:“別怪我?!?p>鐘達目光一閃,沉默了片刻后,悶聲道:“哥,我沒有,我懂的?!?p>鐘遠沒再多說什么,前面都是人,眼下也不是什么談心的好時候。他看著他笑了笑后,就往另一邊繞過去,繼續(xù)巡視了。
鐘達看著他的背影,抱著槍的手微微緊了緊后,又松開。
他確實懂。
其實,當初那個紀大偉,并非一定要偷偷帶出去的。只要孟山的人看牢了,索奇的人總不至于會直接上來搶人。這紀大偉或許知道得不少,可能留下來的,終歸不會太重要。既如此,索奇又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紀大偉而跟孟山他們撕破臉呢!
因此,鐘遠讓他把紀大偉偷偷帶走,藏到外面去,歸根究底,就是一個借口。
鐘遠不想讓鐘達跟著去百勝園區(qū)。
這是鐘遠的私心。
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唯有鐘達,是他唯一的掛念。又或者說,鐘遠希望能在鐘達身上,把當初在弟弟身上落下的遺憾,稍作彌補。
當然,吳江他們也是他的摯友,他可以為他們冒險,也可以豁出性命??伤麄?,在他心中,終究是和鐘達不同的。
他想讓鐘達活著。
至少,不能死在他面前。
鐘遠想到這,頓了頓了腳,回頭看了一眼鐘達,那小子面無表情,目視前方,看著倒像是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
他收回目光,繼續(xù)往前走。
被嚇過了一回的隊伍,接下去的時間里,變得老實了許多。即便有人還不死心,也始終找不到機會,畢竟,身前身后,可能都有眼睛盯著。一旦輕舉妄動,被人舉報,那他就可能是原地超生了!他們想逃是想活得更好,可不是為了求死。
二十來分鐘后,口岸已經(jīng)逐漸開始出現(xiàn)在視野里了。
差不多距離還有五六十米左右時,鐘遠讓隊伍停了下來,而后他跟呂國中換了一下位置,讓他先去口岸那邊探探情況。
呂國中動作快,打了個來回,總共也沒花了五分鐘。
“遠哥,那邊人已經(jīng)到了,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們過去了!”呂國中站到鐘遠跟前,輕聲說道。
鐘遠點點頭:“行,那就繼續(xù)出發(fā)?!?p>重新動起來后,這隊伍速度不知不覺間快了不少。有些人走得猶猶豫豫,滿臉掙扎猶豫,有些人卻已渾身都是藏不住的激動。
很快,隊伍就到了橋上。
緬國這邊把守的是邊防軍,不過,人手并不多。大約是早就‘溝通’過的緣故,邊防軍并未怎么阻攔就放了人。
呂國中他們在緬國橋頭這邊就停了腳步,由鐘遠等人來回了好幾趟,才把人全部給帶過了橋,順利進入了南泰境內(nèi)。
橋的另一邊,車子早已備好。人一過境,就立馬搜身,確定安全后,直接送上車。
呂國中他們等收到人全部上車的通知后,才離開,跑步返回金馬園區(qū)。
而鐘遠和吳江一行人過了橋交了人后,就被南泰的人給圍了。他們身上帶的武器太多,一行十三人完全可以組成一個特種作戰(zhàn)小隊了,也不怪南泰這邊的人手緊張。
最后,經(jīng)過一番搜身,外加孟山的人跟南泰這邊負責人又進行了一番溝通后,最終留下了三樣:防彈衣,手槍,和匕首。其他東西,則暫時由南泰這邊保管,等他們離開南泰的時候,再交還。
鐘遠等人皆都沒有意見。
人現(xiàn)在到了這里,已經(jīng)可以說算是安全了。既如此,南泰這邊還能給他們留把手槍,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只不過,吳江他們十一人既然在南泰方這邊露了臉,那恐怕就只能是先回國內(nèi),再想辦法走陸路往北面繞回百縣了。
這一大圈繞下來,估計又得耽擱不少時間。
但,活著就已不錯!
此時,天邊已經(jīng)逐漸亮起。
鐘遠等人也都已經(jīng)上了車,與他們同乘一車的,還有兩個孟山的人,和兩個南泰軍方的人。
他們四人坐在前面,鐘遠等人則坐在后面。
車子動起來后,其中一個孟山的人起身往后面走了過來,走到鐘達旁邊的時候,停了下來,手里翻出一個照片,與鐘遠比對了一下后,彎腰沖著鐘達輕聲笑道:“小兄弟,能不能麻煩你換個位置,我想跟他聊幾句?!?p>鐘達聞言,直接扭頭看向了鐘遠。
鐘遠沖他點了點頭。
鐘達這才起身。旁邊站著的人,看著上了些年紀,估摸跟孔振東差不多歲數(shù),見狀,往后退了一步,甚至在鐘達朝他看過來的時候,還堆起笑臉和善地沖他笑了一下,說了聲:“謝謝!”
鐘達冷著一張臉,聽到那謝謝二字的時候,目光微微閃了閃,接著干巴巴地蹦出三個字:“不用謝?!闭f罷,扭頭就去了后面。
這人在鐘遠旁邊坐了下來。
他剛坐穩(wěn),就聽得鐘遠說道:“我弟弟他有些內(nèi)向,不太擅長和人交流,您別介意?!?p>這人聞言微微一愣,他拿到的資料里,可沒提過鐘遠還有個弟弟。不過,這些許詫異并未被他擺上臉,他輕輕笑了一下,道:“沒事?!闭f著,他又立馬自我介紹道:“我姓雷,叫雷賀軍,鐘先生也可以喊我老雷,孟指揮就是這么喊我的!”
孟山能喊人老雷,可不代表鐘遠能喊。
這點禮貌鐘遠還是有的,他笑了一下,也沒接這個話,只是問道:“雷先生找我,是想跟我聊些什么?”
雷賀軍對于鐘遠并不接受他遞出去的這點好意,也不在意,笑了笑后,繼續(xù)說道:“其實是孟指揮讓我跟你聊的……”
孟山?
鐘遠一愣之后,又覺正常。
他也大概猜到了孟山想讓雷賀軍找他聊什么了。
總歸是,甜棗要給,繩子也得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