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菘藍的提議太大膽了。
并且,這樣做的話,虞念是不是真的會成為一個新的縫合怪?
好吧,容不得我不承認,虞念現(xiàn)在其實就是了。
“她跟別人不一樣?!卑纵克{解釋道,“諸如柳二爺之流,他們都是被強行縫合,但虞念不是,她有能力主動融合,如果最終融合不了,她無法恢復正常生活,我也認了。”
我沒有辦法立即替虞念做決定。
如果能征求她自己的意見就好了,可惜她現(xiàn)在耳朵退化,聽不到。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黎青纓急急地跑過來,說道:“小九,你快去外面看看吧,你小姨來了?!?/p>
小姨?!
我拔腿就往外跑。
當鋪門口已經站了不少人。
天完全黑了,西街口外停著一輛車,沒錯,是唐熏的車!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從西街口傳來。
西街口的路燈閃閃爍爍,我這才看清楚,路口的陰影里站著兩個人。
女人狠狠一巴掌扇在男人的臉上。
男人渾身散發(fā)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肅殺之氣,他就站在那兒,周邊的空氣仿佛都凝結住了一般。
是七殿閻羅。
他剛剛被唐熏扇了一巴掌。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解釋什么,只見唐熏抬起右手,手中小巧的連弩對準了他的眉心:“你再靠近試試,信不信我殺了你!”
說著,她的左手就放在了扳機上。
她是真的要殺七殿閻羅。
但很顯然,小小連弩,就算她連發(fā)十支箭,也不可能傷到七殿閻羅半根汗毛。
七殿閻羅似乎也很無奈,卻也沒有搶奪或者勉強唐熏什么。
他只是轉頭朝當鋪看了一眼。
我只感覺那道若有深意的眼神在我身上定格了一瞬,然后七殿閻羅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他……什么意思?
是要我?guī)兔駝裥∫虇幔?/p>
我顧不得那么多,趕緊朝西街口跑去。
七殿閻羅一離開,唐熏緊繃著的身體瞬間松弛了下來,看到我的時候,她張嘴便問道:“小九,虞念那丫頭是不是在你這兒?她情況怎么樣?”
果然,唐熏并不知道虞念的事情。
“她……很不好。”我問道,“小姨,剛才是怎么回事?你是從扈山逃出來的?”
唐熏嗯了一聲,大步朝當鋪走去:“先帶我去看看虞念?!?/p>
很快,唐熏就站在了虞念的床前。
看著遍體鱗傷的虞念,唐熏幾乎要將七殿閻羅罵成了篩子。
“我信任他,才將虞念藏去扈山的,那幾天他帶我回了一趟幽冥之境,再回來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碧蒲а狼旋X道,“每次我想見虞念,他都以各種理由搪塞我,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被我發(fā)現(xiàn)端倪,我大鬧扈山,卻被他囚禁……”
小姨被困,這是我能預見到的。
我好奇的是:“那你這次是怎么逃出來的?”
整個扈山里里外外被陰兵把守得跟鐵桶一般,就連柳珺焰要去見七殿閻羅,都得先得到允許才被放行。
這種情況下,唐熏想以一己之力逃出來是很難的。
“他有??!”唐熏說道,“神經??!”
我驚愕地看著唐熏,還以為她是在氣頭上,罵七殿閻羅的。
結果并不是。
唐熏看我眼神不對,解釋道:“我不是在說氣話,他是真的有精神病,發(fā)作起來的時候,自己拿頭往墻上撞,鬼吼鬼叫的,很嚇人,我就是趁他發(fā)病的時候,偷了他的令牌跑出來的,還沒到當鋪,他就追來了?!?/p>
原來是這樣。
聽唐熏的描述,我心中懷疑更甚。
我將唐熏拉到我的房間,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姨,這些天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我有一些猜測,恐怕能解釋七殿閻羅發(fā)病的原因?!?/p>
接下來,我就把黑蟒的事情向唐熏描述了一遍。
最后做了一個總結:“對方能以巫咒控制蒼梧冥印,說明他不僅懂巫法,道行還很高,如果他真的掌握了織夢第五篇章織夢成真的話,我和七殿閻羅的記憶,很可能真的被篡改過?!?/p>
唐熏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喃喃道:“篡改記憶,導致精神錯亂,疑神疑鬼,時不時地爆發(fā)驚懼……他……他好像真的是這樣的?!?/p>
唐熏抓著我的手,關心道:“小九,你發(fā)病的頻率高嗎?很痛苦是不是?你可千萬別傷害自己啊,你還懷著孩子?!?/p>
“小姨,我暫時只是會驚懼,不自殘?!蔽覍捨康?,“我身邊人多,他們會盯著我的。”
唐熏這才稍稍放心一些,她當即便做了決定:“不行,我得回扈山去,好好觀察一下他的狀態(tài),我得弄清楚事實真相?!?/p>
額……
我撓了撓頭,說道:“小姨,你剛剛才扇了人家一巴掌,還喊打喊殺的,這么快就回去……”
“沒事,我能屈能伸。”唐熏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小九你幫我照顧好虞念,我去去就來。”
我看著唐熏的車迅速駛離西街口,無奈地笑了笑。
什么‘能屈能伸’啊,分明就是被愛的人有恃無恐罷了。
今天但凡換一個人這么對七殿閻羅,腦袋恐怕早就搬家了。
腦袋搬家……一想到這個詞,陰當行的血腥畫面瞬間掃過腦海,我立刻用力掐自己手臂,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等我人冷靜了,再看向手臂上被掐出血來的痕跡,心中又是一寒。
這種下意識的小動作,會隨著發(fā)作的頻繁越來越多,對自己的傷害也越來越大吧?
如果無法改變現(xiàn)狀,很快,我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神經病吧?
吃過晚飯,柳珺焰就跟灰墨穹他們開會去了,我?guī)陀菽畈料瓷眢w、全身按摩之后,剛出來,就看到白菘藍雙手抱胸,倚在正屋門口,歪著腦袋往西屋方向看。
從她這個角度是看不到西屋里面的情景的,我有些好奇,便走過去問道:“在看什么?”
白菘藍被我嚇一跳,有些欲蓋彌彰道:“沒什么,發(fā)呆罷了?!?/p>
說完她慌里慌張地就要回自己房間。
我更加疑惑了,西屋里到底有什么?
我拽著白菘藍就往西屋那邊去,一進門,濃郁的香火味兒撲面而來。
神龕前面的蒲團上,一個人盤腿而坐,正在虔誠地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