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黎青纓挺身擋在我面前,厲聲斥道:“胡鬧!這天底下哪有父母當(dāng)孩子的!”
說完,她忽然意識到好像有哪兒不對,看了我一眼。
有的。
我當(dāng)年就是被我奶像攆瘟神一樣,死當(dāng)給了當(dāng)鋪。
而我父母當(dāng)時都健在,默認(rèn)了這一切。
但很顯然,眼前這些年輕的父母想要典當(dāng)自己的子女,初衷是不一樣的。
他們是為了救自己孩子的命!
黎青纓立刻改口,說道:“這女娃娃剛滿月吧,我們照顧不了這么小的奶娃娃……”
“不用!”男人立刻說道,“孩子我們自己養(yǎng),只求當(dāng)鋪暫時收留我們,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們立刻贖當(dāng)?!?/p>
其他父母也反應(yīng)了過來,紛紛要把懷里的孩子塞給我們。
我能理解他們走投無路,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便死死抓住不肯放手的心情。
可眼下,我們也正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把握,沒有精力去一下子接收這么多家庭。
并且一旦開了這個頭,隨著受害范圍的擴大,還會有更多的家庭抱著嬰兒求上門來,問題只會越來越多。
柳珺焰說道:“黃凡,把他們帶去大會堂,你帶人親自守著?!?/p>
黃凡張了張嘴,想反對,最后又忍住了。
他本身是有任務(wù)在身的。
這種時刻,他怎能離開自己原本應(yīng)該堅守的陣地?
可人是他領(lǐng)進來的,他便有責(zé)任去護住他們。
不是說他救人心切的做法是錯的,只是在他做下將人領(lǐng)進來的決定之時,就應(yīng)該想好該如何妥善善后。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五福仙之一,是領(lǐng)導(dǎo)者。
領(lǐng)導(dǎo)者在緊要關(guān)頭做下的每一個決策都至關(guān)重要。
他得為自己的每一個決策、每一個行為負(fù)責(zé)。
黃凡將人領(lǐng)走之后,柳珺焰便對我們說道:“既然有突發(fā)情況,之前的部署就要做一下調(diào)整,我去破陣,小九,你帶領(lǐng)大家……”
“我去破陣。”我打斷他,“阿焰,你破不了‘鸞’陣,只有我可以,但我這一去,可能拼盡全力也無法全身而退,接下來的一切都得交給你們了?!?/p>
黎青纓一把抓住了我手,直搖頭。
柳珺焰剛想說些什么來勸我,我堅定地看著他,說道:“剛才我暈倒的時候,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阿焰,如果我的推測沒有出現(xiàn)偏差的話,我的一對靈骨應(yīng)該就在‘鸞’陣的陣眼之中。
那是我的靈骨,只要我能成功進入陣中,理應(yīng)可以第一時間感受到它們的存在,我便可以在第一時間內(nèi)找到陣眼。
找到陣眼,便可以破了珠盤江里的‘鸞’陣,沒有‘鸞’陣作為基底,饕餮兇陣的法力會大打折扣,到時候你再帶人去破陣,成功率會大大提升。
阿焰,這是最合理,也是勝算最大的部署了,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的!”
我的話,無從反駁。
在大局面前,任何的情感因素都要靠邊站。
我們背后守護的不僅僅是當(dāng)鋪、五福鎮(zhèn),更是周圍無數(shù)村鎮(zhèn)中的無數(shù)鎮(zhèn)民。
還有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們……
柳珺焰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好,小九,你去破陣。”
我沖他笑了一下,故作輕松道:“阿焰,剩下的就都交給你了?!?/p>
柳珺焰鄭重點頭。
黎青纓用力抱了抱我。
這一刻,我心里其實特別平靜。
無論是‘鸞’陣,還是靈骨,那都是與我息息相關(guān)的存在。
也是我與鳳獻秋之間的遺留問題。
這一次面對面的較量,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我提著引魂燈,大步走出西街口,直奔珠盤江。
我一逼近,珠盤江上的群鳥便有了反應(yīng)。
不僅是群鳥,還有那山丘上的密密麻麻的眼睛,也同時盯向了我。
群鳥像是受到了某種指令,忽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撲棱著翅膀朝我沖了過來。
那種猶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的氣勢,足以嚇得人腿軟。
引魂燈上的鬼面不斷扭動,面目極其猙獰,一個個恨不得立刻迎上去,將那些鳥兒撕碎。
但我知道,還不是時候。
動用鬼面,至少要等到我找到陣眼再說。
群鳥越來越近,近在咫尺。
我在等。
等群鳥聚集到一定程度,我才好咬破手指在手心畫引雷符。
我是打算用引雷符引下天雷,炸死鳥群。
并且天雷的余威也有震懾作用。
趁著這個空兒,我就能成功進入‘鸞’陣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群鳥撲上來,我還沒有引天雷的時候,一枚金色銅錢從我的口袋里飛了出來。
下一刻,以這枚金色銅錢為中心,一根根紅繩延伸出去,串起一枚枚金色銅錢……眨眼間功夫,一個實實在在的銅錢人便已經(jīng)護在了我的前方。
并且這一次銅錢人出現(xiàn),與以往他出現(xiàn)時,明顯不一樣了。
以前他出現(xiàn),我根本看不到那密密麻麻的金色銅錢里面是什么情況。
但這一次,我分明看到銅錢人的身體中央,有一股強大的氣流在涌動。
那是陳平的半身龍氣!
可他不應(yīng)該是在柳珺焰身上嗎?
柳珺焰到底是什么時候?qū)⒛敲督鹕~錢塞進我口袋的?
他怎么能在這種時候,強行將銅錢人剝離出來?
從凌海龍宮回來的時候,他還說要等回嵩山之后,再考慮剝離銅錢人呢。
也對。
以他的性子,怎會真的放心讓我一個人在前面沖鋒陷陣?
他那樣輕易妥協(xié)的時候,我就該想到,他留有后手。
這男人真是瘋了!
銅錢人是什么?
他是不在三界六道之中,不受五行約束的存在。
這個時候讓他護在我前方,為我開路,這不是純純的羊入虎口嗎?
他一出現(xiàn),所有的視線全都會集中到他身上去。
試問哪一個修行者,特別是邪修,不想要奪舍這樣一具絕佳的軀殼呢?
柳珺焰他竟然拿銅錢人幫我吸引視線,他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果然。
在銅錢人出現(xiàn)的剎那,群鳥像是被某種術(shù)法瞬間定格住了一般,懸停在了半空中。
我們腳下的地面開始抖動。
我能感覺到在這地底深處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不斷地朝著銅錢人匯聚過去。
那是什么?
是水龍?是饕餮兇獸?
還是……諦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