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小時后,林斌被韓龍叫醒。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早上六點了。
昨晚九點,從漁港出發(fā),到現(xiàn)在正好七個小時。
睡了一覺,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走出船艙,四下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駕駛艙內(nèi),只剩下開船的孫誠信和叫他起來的韓龍。
“韓龍,其余人呢?”
韓龍指了指艙外道:“江叔把他們?nèi)冀谐鋈チ??!?/p>
“說要讓大家醒醒神,為一會下網(wǎng)做準備。”
“沒什么事,我也出去了。”
林斌聞言點了點頭,他看了外面一眼,知道江勤民是為了讓他安心駕船,特意把人都支出去了。
他走到船舵前,拍了一下孫誠信的肩膀。
孫叔,剩下的路,交給我吧?!?/p>
孫誠信把船舵交給林斌,不忘囑咐道:“林斌,看樣子應(yīng)該是快到了?!?/p>
“可一定要小心!”
林斌點了點頭,伸手打開了雷達的開關(guān)。
永安一號作為縣里最先進的船,罕見的搭配了雷達系統(tǒng)。
有了雷達系統(tǒng),他就能輕松應(yīng)對前面的暗礁了。
“放心吧?!?/p>
“孫叔,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去睡一會?!?/p>
“等到地方了,我再去叫你?!?/p>
孫誠信搖了搖頭,站在了林斌身邊道:“我還不困,先不睡了。”
“等咱們撈魚回去,再睡也不遲?!?/p>
林斌聞言笑了笑,他都不用看孫誠信,就知道對方心里什么想法。
所謂的不困,就是害怕一睜眼,人在水里飄著了。
說到底,還是擔(dān)心永安一號會觸礁。
半個小時后,林斌突然把船速降了下來。
“已經(jīng)進入暗礁區(qū)了!”
孫誠信神情一緊,連忙朝外面看去,可等看清楚海面的狀況后,頓時皺起了眉頭。
只見海面并沒有預(yù)想的破碎浪。
水下如果有暗礁,水流撞擊后會產(chǎn)生稀碎的浪花,從遠處看去,就像是在一塊藍布上,撒了一些細碎的鹽粒。
可面前的海面不光沒有浪,還一片漣漪都沒有,平靜的有些邪門!
“暗礁在哪?”
“我怎么沒看到?”
林斌凝神看著前面的海面,沒有分神解答孫誠信的問題。
暗礁在水下兩米的位置,看浪辨礁的方法,在這已經(jīng)不靈了。
看似波瀾不驚的水下,全都是礁石!
他雙手攥著船舵,眼睛不斷在前方和雷達的綠色熒幕上切換。
一旁的孫誠信見林斌沒回答,自顧自的拿起海圖,邊看邊嘟囔。
“真是奇怪了,海圖上明明標記的是危險區(qū),難不成,標錯了……”
他話還沒說完,林斌猛地往左打滿船舵,讓船頭以最快的角度,朝左拐去。
下一秒,孫誠信整個身體猛地朝左栽了過去。
他眼疾手快,趕忙拽住艙內(nèi)的扶手,看著林斌滿臉的費解。
“怎么回事?”
林斌咬緊牙關(guān),猛打舵盤,艙內(nèi)頓時響起了“滴滴”的警報聲。
他余光看著雷達綠屏上的光點,雖然微弱,但格外的清晰。
“抓住了,一百米外,有凸起的暗礁群!”
孫誠信目光鎖定在綠色的屏幕上,之間原本空蕩蕩的屏幕,靠近頂端的方向,突然多出了許多綠點,密密麻麻一片。
難道,這就是林斌所說的暗礁群?
他目光轉(zhuǎn)向海面,依舊是平靜如鏡,一點浪花都沒有!
與此同時,甲板上的眾人,一個措手不及,摔倒了一片。
江勤民站在起網(wǎng)機附近,反應(yīng)迅速,抓住了起網(wǎng)機的開關(guān),沒有甩到。
他看著眾人,連忙喊道:“抓住手邊的東西!”
眾人紛紛響應(yīng),抓漁網(wǎng)的抓漁網(wǎng),抓護欄的抓護欄。
楊長勇站在船舷的位置,攥緊了手邊的纜繩,大喊了一聲:“什么情況?”
“好端端的,突然打什么滿舵?”
正在這時,卻聽天上傳來兩聲鳥叫。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四只黑背白腹的海鷗,正在桅桿上方盤旋,翅膀扇動的間隙,能清晰看到尾部的黑斑。
李孟偉緊皺起眉頭:“是,黑尾鷗!”
眾人聞言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都對海鳥的習(xí)性有所了解。
漁民把這些海鳥,分為了兩種,好鳥和壞鳥!
之前碰到的夜鷺,習(xí)性是習(xí)食帶魚,他們聚集的海域,水下肯定有帶魚。
屬于好鳥,跟著走就能撈到帶魚。
可今天碰到的黑尾鷗,就是壞鳥中的壞鳥!
這種鳥認死理,專門在沉船和礁盤附近筑巢。
沉船的船骸能阻擋水流,聚集小魚。
礁盤上的貝類,又是它們的口糧。
所以說,這種鳥出現(xiàn),意味著這片海域有沉船,有暗礁群,是極其危險的信號。
江勤民緊咬著牙關(guān),果然海圖上標記的沒錯。
這片海域,就是危險海域!
其余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頭頂上盤旋的黑尾鷗,全都沉默了。
他們一個個臉上滿是凝重,固定身形的手,握的骨節(jié)發(fā)白。
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沒用了,只求媽祖保佑,讓他們能平安的躲過這片暗礁群。
船艙內(nèi),林斌看著雷達反射的曲波,不斷調(diào)動船舵。
十分鐘后,警報聲停止。
他立刻回正了船舵,看著綠屏上消失的綠點,長長松了口氣。
“孫叔,咱們安全了?!?/p>
“通知大家,準備下網(wǎng)!”
孫誠信松開了手,因為太過用力,導(dǎo)致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他看著林斌的樣子,心里滿是疑惑。
剛才他全程都在看著雷達和海面。
雷達上滿是綠點,可海面卻異常平靜,根本看不出任何礁石的痕跡。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他產(chǎn)生一種錯覺,水下真有暗礁嗎?
可看林斌認真的樣子,他又不敢出聲打擾。
好在警報停了,他可以出去看一看,水下到底有沒有暗礁。
想到這,孫誠信拽開艙門,走了出去。
他一出門,只見眾人各自分散在甲板上,還有幾個剛從甲板上爬起來的隊員。
不用想,肯定是林斌打舵的時候,這幫人不注意,摔在了甲板上。
楊長勇看到孫誠信出來,立馬上前質(zhì)問道:“我說你會不會開船?”
“突然打滿舵,你也不提前招呼一聲?!?/p>
“我好懸沒給門牙磕掉了!”
孫誠信滿臉無辜道:“老楊大哥,你別在這睜眼說瞎話!”
“船是林斌開的,不是我開的?!?/p>
“林斌說,前面有暗礁群?!?/p>
“打舵避開也是正常情況,不過我看海面上,連一點浪花都沒有。”
“所以出來看看,到底有沒有暗礁?!?/p>
話音剛落,江勤民抬手指向了船尾的方向。
“你看看那里,就知道了!”